凌晨四点半的夜空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作为北方的一个小城,这个时候才应付差事一般来的第一场雪多少有些尴尬,看着被嘴里呼出的白气和暗黄的路灯掩盖下的白雪,并没有多少欣喜。驱车北京,高速路上因部分封路管制,车并不多,偶尔前车扬起轻纱一般的雪雾,心也飘忽起来。
人至中年,学会了遮盖锋芒掩藏悸动。闺蜜,老公不幸英年早逝,独自一人带着儿子,生活过的隐忍而又从容。八月酷暑难耐时,与同学一起拉她去海边散心。一路上,大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家人、情感的话题,只回味着青春年少时的意气。到了酒店,安置好孩子和同伴,我俩抱一打啤酒,把彼此扔进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盘腿在床听窗外的涛声依旧鸥鹊喑哑,间或呷一口啤酒,只是无话。偶尔“铛”的一声,一只空罐投到地板上,跳起又滚远,或者在手里恶狠狠的捏扁搓圆,任凭刺耳的声音在心口在耳边在脑子里,像刀子划在地板,指甲挠过玻璃,恶心的就着啤酒一口一口的咽下。终于,太阳一点点的挪到了西边不再刺眼,她伏在我的肩膀大放悲声。原来,她的痛楚、我的心疼一直都在,只是被我们藏在了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碰触不得。就像只有这雪夜,我才敢偷偷翻出来看看是否已结痂。
一直以来,喜欢书却不常买书,不是舍不得,因为书着实是我另一个藏身的去处,不肯轻易屈就。当心底混乱,面对情感的为难;当不被懂得,深陷误会与怀疑;当无所依靠,失去爱的包围;当疲倦孤单,居于生命深处时,总是买一本觊觎已久的小说,蜷缩进小屋,不眠不吃,或欢喜若狂,或泪流满面,直至把一个故事完整地演绎再演绎,然后埋头一场昏天黑地的睡梦。幽暗的台灯,浓重的纸墨,给了我最安全最隐秘的保护。待天晴晴气朗朗,换上一袭新衣,让浮华的美丽抖落一地的忧伤,转过身,依旧笑的很美,花开只若在此时。
天光微亮,远处的高楼大厦渐次清晰,北京,没有雪。报了平安索性关掉手机,窃笑着今天可以躲开办公室呱噪的电话铃声和故作神秘的八卦新闻;躲开微信那头女儿傲娇的小眼神,还有老妈一遍遍“回家不,吃什么”。地铁站里熙来攘往的人群并不觉得拥挤,我更喜欢这淹在人潮的感觉,还一度想象着自己是搞情报的,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谁会想到,今天,我居然藏了一段时光在北京地铁一号线。
自恋的女人,如我,总是很容易找到藏身之地。一条漂亮的花裙子,就可以遮掩内心的寂寞;一件晶亮的饰物,就能挡住心灵的阴霾;一双高跟鞋,硬生生踩下烦恼;一根丝巾,系住一段无望的情感;就连发间的一朵雏菊,都能承载女人的慵懒、任性与欢喜。
所以,给自己寻一个干净温暖的倚靠吧,去契合情感的缺失,充实内心的美好,体味别样的心情。就这样,简单快乐,安静躲藏,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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