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河秀
第三十五章
文|刘河秀
混混沌沌的过了两天，正梅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任一个人内心再强大，也承受不了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正梅从床上下来，她的感冒已微微好转，但身体却没有以前那般轻快。
她走到阳台，看着外面昏昏暗暗的天空，阴云蔽日了几天，既不见天空放晴，也不见大雨滂沱，就好比他们的婚姻，不知是继续，还是终止，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开门声，走过来的脚步声，她知道是徐新宇下班回家了，现如今，他的确是上班去了，呵呵，多么可笑。
“回来了。”正梅来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嗯。”
正梅想了想，说：“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是她考虑良久才说出口的，其实这也只是她口是心非的话，如果徐新宇不同意，她也会打消这个念头，和他好好生活。
“你考虑清楚了？”
正梅以为她只要说离婚，徐新宇会立刻拒绝，没想到一切令她失望了。
“嗯。”她硬着头皮说。
徐新宇冷冷的说：“我尊重你的意见。”
正梅身子一僵，她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要哭，可泪水还是湿了眼眶，她仍旧不死心的问：“你确定？”
“确定。”
顿了顿，正梅又说：“其实王敏她不是处女。”
徐新宇无情的说：“你自己不是处女就算了，但请你不要诋毁别人。”
最亲密的人，说出最伤人的话，等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有多少事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她装的。”
“到底是谁在装，我心里比你清楚。”
正梅生气的大声说：“难道我不是处女，就不能有羞涩的表情吗，难道我不是处女，连撒娇的权利都没有吗，难道我不是处女，就非得在床上风情万种，无限妖娆吗，凭什么不是处女，就剥夺了我还是个天真的人的权利。”
门虚掩着，姜葵西走了进来，她姑姑昨天已经下葬了，休息了一天，由于心里十分担心正梅，索性就来看她了。
“就因为你不是处女。”徐新宇又冷冷的甩出一句。
姜葵西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上前气愤的说：“她不是处女是被迫的，那徐新宇你自己呢，你不是处男可是你自愿的，自己都半斤八两，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正梅一下子就愣了，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她自己蒙在鼓里。
“现在这些已经威胁不到我了。”徐新宇轻松的说。
正梅再看徐新宇，觉得他好陌生，可她的心里，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她缓缓的说：“新宇，你不需要再想想吗？”
离婚是她提出来的，而现在，她说着这些不着调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才肯死心。
“不需要。”他果断的表态，然后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面无表情的说：“民政局今天已经下班了，明天上午就去办离婚手续。”
够了，足够了。
正梅冲进洗手间，她站在洗手池前，静静的看着她自己，然而下一秒，她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她要记住今天，她今天是如何的践踏自尊来挽回一段感情，她要以今天为戒，人生中，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开门，你开门，正梅。”姜葵西在外面拍打着洗手间的门。
正梅打开门，“我没事。”
她出去，发现徐新宇不在，就问：“他人呢？”
“走了。”
“饿了吧，我去给咱们做好吃的。”正梅朝厨房走去，她早就饿了，只是心里装着事情，她吃不下去，不过现在事情解决了，她要好好的慰劳一下她的肚子。
姜葵西跟在正梅身后，她迟疑的叫了句：“正梅。”
正梅淡淡的说：“葵西，我不怪你，就算你当初告诉了我，那会儿我在热恋时期，也根本听不进去。”
“你们真的要离婚吗？”姜葵西的这个问题问的明显有些白痴。
正梅冷笑了一下，说：“没有谁，必须要和自己的初恋一直走下去。”
她和徐新宇的这场婚姻，就像粘贴手法十分笨拙的两半钞票，接缝不齐，形状歪斜，即使勉强的拼凑在一起，也走不久远，还不如好聚好散，互不耽误。
姜葵西没再问什么，只是安静的在正梅身边打下手。
又是阴沉沉的一天。
正梅没有丝毫犹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场婚姻终于结束了。
一路走来，仿佛爱情的套路就是如此，开始交缠，直至密不可分，最后分崩离析，如果可以，她希望由始至终都不曾遇见过他。
姜葵西拉着正梅的行李箱，陪她回家。
末了，正梅有所触动的说：“我总喜欢提醒别人看人时多留个心眼儿，原来爱情这东西，不是你多留个心眼就不会看走眼的，一个人好不好，只有你跟他相处了你才知道。”
兜兜转转一圈，正梅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而这一次却全然不同，她是一个离了婚然后回娘家的人。
正母一见正梅拉着行李箱，第一感觉告诉她情况不妙，但她还是抱着美好的想法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正梅把离婚证放在桌上。“我和他离婚了。”
正母脸色一变，她拿起离婚证看了一眼，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生气的说：“你怎么能不征求我和你爸的意见，就擅自做主的把婚给离了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
正母拉着脸说：“行，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成天就知道干些丢人现眼的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没考上大学，害的我和你爸跟着你一起丢人，本来以为你嫁给徐新宇，我和你爸也能跟着你沾点光，你倒好，结婚没几天就把婚给离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街坊邻居还有同事，我真为你感到丢人。”
姜葵西很是不理解的看着正母，正母为什么不安慰安慰正梅呢，她现在是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给你领回一个比徐新宇优秀几千倍的女婿。”正梅自信满满。
去民政局离婚的那一刻，她就发誓，将来一定要找一个比徐新宇还要优秀的男人，不仅仅让她的父母看看，最重要的是让徐新宇看看，离开他是一件多么明智的选择。
正母觉得正梅的话很可笑，她毫不客气的说：“想得美，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能嫁给什么好男人，你别做梦了。”
生活是无奈的，以前她只不过不是处女，而如今，她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正梅不想听这些风凉话，于是拉着行李箱往她的房间走去。
“等等。”正母叫住正梅，继续喋喋不休着：“别嫌我说的不好听，你做错了事，我还说不得嘛。”
正梅呆呆的站在那里，继续听着正母的教训。
正母质问：“因为什么离婚的？”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那也不至于离婚吧。”正母觉得他们还有复合的机会。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正母轻松的说：“两人坐下来好好说说不就行了。”
“如果我爸在外面有人了，你也不会离婚吗？”正梅觉得只有换位思考，母亲才能理解她心里的痛。
正母连忙说：“你爸他不会。”
正梅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离婚时，财产怎么分的，最重要的是那套房子怎么处理的？”正母又问。
“我没要。”
正母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怎么是个傻子呢你，婚离了，说好安排的工作也没了，你连房子也没有争取，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正梅一点也不后悔的说：“即使我这辈子居无定所，我也不稀罕他的东西。”
说完正梅就拉着姜葵西往她的房间走。
正母气的大声说：“等你以后为生活忙前忙后时，再看看你的骨气值多少钱。”
“砰”门被闭上了，被阻隔的不满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断断续续的，最后索性都没声了。
“正梅，你要是心里难过，就大声哭出来。”姜葵西见正梅目光空洞，十分担心。
正梅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阴郁的心情。“我的眼泪已经流完了，我不难过。”
姜葵西伤心的唤了句：“正梅。”
“别为我担心，我本来就无法确定身边所有的感情都固若磐石，但我至少确定在风平浪静的外力条件下，它是不存在问题的，所以我每天都诚心祈祷，希望我的生活可以安稳如故，因为我不敢看到暴风雨来临时，它会是怎样的模样。”正梅愁眉紧锁，继续说道：“可如今它惨不忍睹的来了，我才发现，原来没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姜葵西静静的不说话，正梅说的话，她心里是明白的，她怕生活太平静，会蛊惑了她的眼，看不清身边人的真面目，如果一直平静倒是没什么，只怕有一天遭遇风雨，会对太多的仓皇而逃而感到措手不及。
这是一群可以生活在风平浪静下的人们，一切也无所谓对与错，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性，没有几个人，能守着良心，过尽千帆。
过了一会儿，姜葵西拿出手机，开了机，接连不断的短信提示音引起她的注意，她没想到几天没开机竟然有这么多的信息，她不记得她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
几条总经理发的怒斥她旷工的短信，这是她预料中的，还有几条没有署名的短信，说什么她的东西，在她那里，姜葵西看的稀里糊涂的，这时，总经理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接通后，还没等姜葵西开口，就传来了总经理近乎咆哮的声音。“姜葵西，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给我听着，以后你不用来了。”
说完，对方就挂断电话。
“葵西，你还记得坦秀给我们介绍的那份工作吗？”正梅转身看着姜葵西。
“记得。”
“葵西，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她要离开这个令她伤心怅惘的地方。
姜葵西神色黯然，她牵挂的亲人已经不在了，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她点点头。“嗯。”
苏坦秀手拿一捧康乃馨从花店出来，然后上了李威的车,她刚把花放下，手机就响了。
“正梅。”
“坦秀，我想问个事。”正梅和姜葵西正在前往镇上的路上，她们要去拿回衣物，准备明天去阳城。
“你说。”
“就是你上次给我和葵西介绍的那份工作，那里现在还在招聘吗？”时隔这么久，正梅和姜葵西担忧那里已经招聘到了人。
苏坦秀有些期待的说：“你和葵西是不是要来阳城工作？”
正在开车的李威扭头看了她一眼。
“嗯。”
苏坦秀很是高兴，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问题，正梅同意来阳城工作，该不会是离婚了吧，她想了想，觉得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你们放心来吧，我前两天还见我同学了，他那里现在还在招聘。”
“那好。”
“来之前打电话，我过去接你们。”
“嗯。”
见苏坦秀挂了电话，李威便问：“什么事？”
“正梅和葵西要来阳城工作了。”
“什么时候？”李威对这件事看上去很上心。
苏坦秀笑了一下，重重的说出那两个字：“明天。”
李威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苏坦秀话语中的意思，他打趣的说：“吃醋了？”
苏坦秀笑盈盈的说：“才怪。”
李威解释说：“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既然我已经和你结婚了，就不会打你朋友的主意。”
苏坦秀完全不相信李威的话，但表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她放心的说：“我知道。”
前小姨子都不放过的人，又怎么会对她的好友死心，傻瓜才会相信他的话，苏坦秀扭过头，看着窗外络绎不绝的车流，心里竟莫名的有些不痛快。
“怎么打不开？”姜葵西着急的一边拿着房卡对着感应器，一边狠推着门把。
正梅连忙说：“拿过来我试试。”
姜葵西把房卡给了正梅，靠在一边。
正梅试了一下，也是不行，只好说：“我们去吧台看一下。”
姜葵西拿过房卡，仔细的打量着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房卡。
对门正在打扫房间的房嫂出来拿工具，正好看见了姜葵西和正梅二人，于是好心的问道：“你们是来拿东西的吧？”
“嗯。”正梅和姜葵西同时回答。
“那个房间我们昨天下午已经彻底打扫了。”
正梅有些难以置信：“昨天下午？”
房嫂在推车上翻找东西，“嗯，是昨天下午。”
正梅沉思着，如果总经理要辞退姜葵西，断然不会在昨天下午才打电话给酒店，让酒店予以退房，那么，这件事只能是徐父所为了，可昨天下午的时候，她并没有向徐新宇提出离婚，想到这里，正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离婚这件事是徐新宇前前后后早就考虑好的，强行退房只是让她知难而退，正梅生气的望着走廊的尽头，徐新宇未免把他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他当他是铁树，几百年才开一次花吗？他这种男人，充其量就是春天的韭菜，砍了一茬又一茬。
姜葵西问：“阿姨，那你知道房间里的衣物被谁拿走了吗？”
“王琪拿走的，你去找她要就行。”
姜葵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手机上那些没有署名的短信是王琪发来的。
世情凉薄，人情淡漠，姜葵西和正梅两人悻悻的从酒店出来。
正梅不高兴的说：“还拿着那个干什么？”
“嗯？”姜葵西茫然无措。
“房卡。”
姜葵西这才意识到房卡还在她手里，索性她抬手把这个已经没用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姜葵西。”王琪兴冲冲的朝这边跑过来。
走近后，她喘着粗气说：“我听她们说你们来了，就急忙赶过来。”
姜葵西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我的东西在你那里吧？”
“在。”
“谢谢你啊。”姜葵西非常诚心的感谢王琪，她知道这个时间点是服务生的上班时间，因而也不好耽搁太长时间，于是便说道：“那我现在过去拿一下。”
“好。”
三人朝女生宿舍慢慢走去。
踌躇了一会儿，王琪问：“你，是要走了吗？”
“嗯。”姜葵西点点头。
王琪打探：“去哪里？”
“阳城。”
气氛显得怪怪的，没过多久，三人来到宿舍。
看着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姜葵西心有感激的看向王琪，她又一次说道：“谢谢。”
王琪笑了笑，“不用客气。”
姜葵西抽出行李箱的拉杆说：“我们走了啊。”
“嗯。”王琪的话语里透着丝丝忧伤。
正梅忽然感觉到，有时候同性之间的爱，丝毫不逊色于异性之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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