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南朝月（68）最难揣测是人心
偌大的御书房里，气压低沉，皇帝面色凝着地看着片刻前进来的人，也没让身边的人给她上茶，直截了当地开口，“琅玥，听说你在狱中与那凶手交手了，可有看到那贼人的长相？”
水泠月面无异样，轻声道，“回皇上，琅玥无能并未看到那凶手长相。”
“没有看到？”
皇帝声音有些不大对劲，水泠月暗自思索一番觉得他这话中有话，又不敢妄加猜测什么，只得将视线投向萧庭寒，希望可以从他那得到一丝讯息。可是从她进门起，萧庭寒就一直低眉敛睫，除却刚进门视线扫了她一眼，之后再没看过她。
她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心思，也猜不到在座的另外三人是以什么眼光打量她，心中愈加不安起来。
正前方皇帝那道视线太过灼热，带着三分探寻七分冷冽，盯得她如坐针毡。
“是吗？”半晌，萧庭元突地一声冷呵，“臣弟可是听说五皇嫂与那凶手打斗激烈，差点就将凶手捉拿归案了，怎么后来又让人给逃了呢？”
他的话音刚落，太子的目光也凝了过来，姚晋更是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微臣刚听刘大人描述才知道原来寒亲王妃不仅容色倾城，胆识果敢也是一般女子比不上的，捉拿真凶可比刑部那些人强多了。”
水泠月冷哼一声，不与回应。因为前方皇帝那道视线实在太过迫人，压得她神经也不由紧张起来。
萧庭寒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对面的三人，忽然轻声笑了出来，“丞相大人实在过谦了，就内子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与刑部那些精锐士卒相比，要真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让凶手那么轻松就逃脱了，人还弄得一身伤回来？”
“行了，朕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你也什么事都由着她。可是天牢是什么地方，岂是一介女子能随随便便进入的？”
“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降罪。”
萧铭鼻孔里哼起，“行了，朕要听真相，不想听你们扯嘴皮子。老五媳妇，朕最后再问一遍，你是真的没有看到那个凶手的长相吗？”
难道皇帝已经知道什么了？
水泠月心思一转，眸光瞟到萧庭元不自在的神情，心中已有了思量，她如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琅玥知罪，请皇上责罚。”
萧庭筠、姚晋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震，不明所以地看向同样不解的萧庭寒，可对方只抿了抿唇，表示他也不知道事情。
“你何罪之有啊？”只有皇帝与萧庭元的神情不同，他们一个似透着严寒，一个有几分惊惧。
水泠月将头伏得很低，但声音很有力道，“琅玥刚才说了慌……其实……琅玥看到了那凶手的长相。”
房间里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人些微欣喜，姚晋尤其好奇，“那个凶手究竟是谁？”
水泠月凝了神，将头缓缓地抬起，眼神坚定不移，“韩太尉之子，韩远韩公子……”
“不可能！”她话音未落，萧庭元突然从座位上站起，眼神恶狠狠地凝着她，“绝对不可能。”
“元亲王又没去天牢，怎么知道不可能？”水泠月目光沉静，直直地回视他，眼底隐约划过一抹讽刺，瞬间又消失不见，“皇上，琅玥所说千真万确。刚才之所以选择隐瞒，是因为琅玥觉得自己无能让韩远被血影楼的人带走，没有实证所以不敢轻易交代。”
“哼……你也知道空口无凭，凭什么你说是谁就是谁？”今晚的萧庭元有些急躁，说出的话好像没经过脑子一般，引得皇帝频频皱眉。
“行了，争什么？是不是事实？等你将人带回来审问不就清楚了。”
“父皇……不是儿臣争辩什么，只是这太尉大人领兵在外，为我们皇家出生入死，我们现在却怀疑……怀疑太尉长子杀人，这……这实在不妥啊……”
萧庭元还想在说什么，被皇帝一个扬手打断了，“你说的朕何尝不知道？先前齐英的供词你不信，那个江湖杀手招供的你也不信，现在老五媳妇说得你还不信？你是不是要等着天下人指认，你才相信！”
“这……”萧庭元一腔怒火全堵在了心口，发作不得，只能愤恨的轻哼一声，“儿臣……儿臣明白。”
“既然明白，那秘密捉拿韩远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封锁所有消息，绝不能向外透露半点风声。等将韩远带回来之后，由你亲自审问，届时再给朕一个交代。”
“这……”镇定下来的萧庭元这皇帝这个决定颇有犹豫，他心中还在思量，皇帝一道冷呵压了下来，“怎么？此事很为难吗？”
“儿臣谨遵懿旨。”
“好啦，朕有些乏了，你们全都退下吧。”
“儿臣（微臣）告退。”
四人依次退出了房门，萧庭寒正与萧庭筠道别，身后萧庭元忽然一个猛劲冲了上来，朝着萧庭寒俊脸就是一拳。
“六弟……”萧庭筠的惊呼声没来得响起，萧庭元已挨了萧庭寒一掌，猛地向后一退，跌坐在雨水中。
“萧庭寒！”这一声包含了他整晚的怒气，甩开一身狼狈，正欲再次挥拳打过来，身后赵忠德的声音急急地传来，“元亲王留步。”
萧庭元那拳头生生顿在了半空，眼神如狼，死死绞着眼前眉目淡然的萧庭寒，“好，很好！”说完愤然转身离开，溅了满地的水渍泥浆。
萧庭寒始终是那种漠然疏冷的神情，眼底似笑非笑，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水泠月，转身对还在怔愣的萧庭筠拱手，“臣弟就先告辞了。”萧庭筠收回疑惑的目光，嗯了一声。
水泠月跟上他的脚步，抬眸看他时，刚准备问什么，萧庭寒却捉了她的手，瞬间纳入掌心里，彻骨的寒气令两人皆一震，随后水泠月便忘了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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