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南朝月（2）

第二章 造化弄人

［古言］南朝月（2）

两边宫人鱼贯而入，来人目色沉冷，端的是十足的华贵。

“皇后娘娘千岁……”一片跪倒之声响起。

“全都免礼。”

去而复返的孙嬷嬷扶着她去了锦榻，复而惊恐的众人才回过神来，又听那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苏将军，真是好气魄，独闯云安殿，还要再次带走长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云琅玥眼神慌了，“母后恕罪，苏扬他，苏将军......”正解释着，苏扬上前一步将她拉向身后。

“皇后娘娘，臣自知今天无礼了，但是琅玥，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嫁到北汉的......”

皇后冷眼看他，“哦，你凭什么说这个绝对不会，凭你南朝大将军的身份，还是凭你苏扬的本事？”

苏扬不惧皇后威严的视线，沉声道，“至少现在臣不是什么大将军，我只是苏扬。我知道我爱云琅玥就够了，所以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受委屈？”皇后犹如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难道为了南朝的安危着想，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在苏将军眼中竟是受了委屈？”

常年掌权的女人有着常人不及的魄力和威严，那双眼睛盯在身上，令苏扬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语气也没了刚才的强硬，“尽管皇后娘娘说的句句有理，可是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爱的人嫁给别人，我做不到。”

众人屏住了呼吸，殿内只有苏扬斩钉截铁的声音，尤为的清晰，“抛开南朝大将军这个身份，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今天，我走不出这个云安殿，我也要争一争！”

“那本宫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争法？”正坐在锦榻上的人忽然起身，“是绑了本宫还是杀了外面的那些禁卫军，嗯？”最后的尾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来，目光中三分愤怒七分如炬。

皇后震怒，众人惊得一身冷汗。

苏扬同样一惊，“臣不敢，臣从来没有不二之心，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硬来不行，皇后打算与他说理，“苏将军，你与琅玥的事情，本宫与皇上早已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这次意外......”

似是轻叹了一声，"你要知道，琅玥是皇上亲封的云安公主，和亲是铁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难道，你要强迫琅玥在家国大义和你之间做出选择吗？"

“臣没有。”

“没有？没有你三番五次闯入云安殿口口声声要带走长公主，你让别人怎么想，你让驻扎在城外的北汉人怎么想？”

“前几日的教训还不够吗？今日是云安殿，明日你是不是就要抢到宫门口了？”字字珠玑，句句有理，砸在苏扬心口上，使他不由怔住。

他神色动容，可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皇后娘娘，倘若我苏扬今天出得了这云安殿，希望你和陛下能成全我与琅玥。”他不是无知冲动的人，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可是云琅玥只有一个，他怎么忍心放开她。

“你……”皇后好不容易缓和的怒气又一次被他挑起，满心满眼都是失望。

好说歹说，怎么就是听不进劝告。

“苏扬……母后……”云琅玥见皇后刚平息的怒火又燃起，心中万分焦急，只是她想劝又不知如何劝，急得满头大汗。

孙嬷嬷上前挡住要走的人，“苏将军，难道你真要做那想以下犯上之人吗？”

苏扬犹豫了一秒，看着她，又回身去看脸色铁青的皇后，语气不自觉已经带了请求，“臣恳请皇后娘娘成全我们。”

他向来骄傲，一生行军打战、铮铮铁骨从没求过任何人，今日这般语气急切地求人更是绝无仅有。

没想到皇后听了他的话更是恼怒，“成全？你以为今时今日本宫还做得了主吗？你要的不是本宫的成全，也不是陛下的成全而是北汉人的成全！你懂吗？”

“苏扬，你冒犯公主，顶撞本宫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眼下还胆敢公然挑衅皇家威严，蔑视皇威，简直罪不可恕！”

“来人，拉他去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本宫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她已没了耐心在这里陪他耗下去，如果他不是南朝大将军，早就被打入天牢，受那十八般酷刑了。

看着殿外鱼贯而入的禁卫军，云琅玥哭红了眼，“母后，求你饶了苏扬吧。我知道儿女情长是小，可是今日……今日如果苏扬有事，我也不会独活的。”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泪眼极惹人怜爱。

“公主……”迎兮急忙扑过去拉住她，害怕她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连同自己也搭了进去。

“琅玥……”皇后痛心疾首，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你要知道，母后并非那心狠之人，如果不是形势所逼，母后又何尝不想成全你们？”

“母后，放了苏扬，我嫁……我嫁！”哭到最后，琉璃眼已发红发肿，满脸灰败。

“云琅玥！”苏扬满眼惊诧，几乎要挣脱了禁卫军的钳制。

“苏将军！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皇后厉声警告他。

“别忘了，你还是南朝的大将军，难道你真要做那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因她这一声警告，苏扬一时忘记了挣扎，他是将士，是南朝国土的守护者，他怎么能做那乱臣贼子，怎么能……

“臣不敢。”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出这句话，第一次心里还抱了希望，这一次是彻底认清了现实。

皇后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苏扬带下去。

“母后……”云琅玥挣脱迎兮的手急忙扑上去拉住苏扬，“不要……”。

皇后冷喝，“带下去！”

两人被禁卫军强行拉开。

“母后，不要，不要……”云琅玥拼了命地去抓苏扬，却连一片衣角也抓不到。

“不要……”

苏扬终是被强制带了下去。

“不要……”身体一软，她瘫坐在地上，双目空洞，仿佛灵魂也被那道远去的影子抽了去。

“孙嬷嬷，好生照看长公主。”

长久的沉默后，皇后发出一声与此前完全不同的叹息。吱呀一声，厚重的殿门重新合上，隔绝了一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