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飘泊的思绪
“姨母,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啊!是扬晴,是扬晴!”艾尘的泪一颗一颗从凝注的半空落下,看见亲人了怎能不委屈?
“呀!下雨了,姨母给我伞。”扬晴冲里面喊了一句。
艾尘伤心地说:“阿姐,那不是雨,那是我的泪,我的泪啊!”只可惜谁也听不见。
“拿去吧,路上慢点。”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一把雨伞从屋内被送了出来,艾尘大喊:“老妈!老妈!是我啊,我是艾尘啊!”
艾尘的声音像风中的雨声,瞬间被风吹走,扬晴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我走了,你别出来了。”
“哎,路上小心。”
大门再一次紧闭,扬晴拿着伞走远。艾尘的眼睛一直追着她走出好远好远,泪珠儿断了线。
“好大的雨啊!快跑吧,等下鞋子就湿透了。”扬晴自言自语拔脚就跑,眼睛终于被自己的泪水模糊,看不清扬晴奔跑的方向,艾尘看见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阿姐!是我啊!我是艾尘啊!你慢点跑,慢点跑,艾尘累了累了啊!呜呜呜……”
“艾尘?艾尘?醒醒,喂!你醒醒!”
还是那座房子,还是那间屋子,还是成刚与艾尘两个人,闭上眼睛遥想家乡的艾尘睡着了,成刚死劲晃着她:“你醒醒啊!睡个觉还哭得稀里哗啦,真要命!什么男人让你如此着迷啊?哎!”
终于睁开眼睛,艾尘揉揉眼睛看看成刚一脸不快地看着自己,哇一声大哭起来:“我看见扬晴了,听见妈妈的声音了,你干嘛喊我醒来啊?你是坏人啊!哇……”
成刚莫名被她一闹,也不管那么多了大吼几嗓子再说:“你特么要是死过去了怎么办啊?我不喊你能行吗?靠,老子喊了半天你还哭,哭个屁啊?”
“你……”
被刚子两句一喊艾尘反而不哭了:“你是混蛋!我都伤心死了,你还骂我,我就是哭了怎么了?”
“额……哈哈哈,对啊!跟我吵吵没准就不难过了,晓得吧?不能憋着,憋坏了我可不知道怎么把你缝补好。”成刚这才笑了,原来是故意逗她的,艾尘抹抹脸上的残泪表示无话可说,看电视去了。
“艾尘?艾尘?生气啊?”成刚跟后面一个劲嬉皮笑脸。
“没有。”艾尘懒洋洋地回答,眼睛也不看电视,只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那你不说话的?跟我说说话吧,我都闷死了。”成刚真够可怜,艾尘来了这半年他既当爹又当娘还要伪装成哥哥,没事也折腾出事了。
“你闷死了?怎么会呢?你不是很忙的啊?”艾尘的注意力从天花板上转移到成刚的脸上。
“额,你不说话我就闷死了,本来没什么感觉也习惯了晚上一个人呆着,你来了半年,不是吵闹就是我在哄你,感觉反而很充实,我不是说了么?是犯贱,但是我也愿意,哈哈!不许笑我,我就是这样想的。”
“我没笑你,我就是想笑笑,不过笑什么跟你的话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笑了,你明白了没?”艾尘颠来倒去说了几遍,表示跟成刚无关就是想笑,估计是回想起那些经历,忍不住要嘲弄一下自我吧?
“其实也没懂,好像又懂了,我有时候感觉你说话吧很哲学,又感觉吧很废话,你说你说话不能正常点吗?我的脑子简单呢,想起来我累,真的!你不要鄙视我斜视我,我真累。不要考验我的智商,我的智商好像已经从一百二变成了五十二了。”
成刚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艾尘冷冷盯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嘎嘎嘎笑了好久,那时她像只鸭子。
“你笑个屁!”成刚眼睛里完全看不见黑眼珠子,剩眼白在那瞎得瑟,“没事就惹我生气,不然你就疯,不疯了你就闹我,你说你是不是成心要让我少活几年啊?”
“不敢。”艾尘止住笑。
“你还有什么不敢,我的大小姐?”
“我就不敢随便笑别人,因为我怕被别人笑,比如你现在我就不想笑,我怕你等会反过来笑我。”艾尘很认真一字一字地说。
“我不笑你,我怎么会笑你呢?我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对吧?我成刚什么时候笑过你了?你说。”
“你字字都在笑我。”艾尘干脆开始耍赖。
“我啊?”
成刚指指自己的鼻子,艾尘点头附议:“就是你啊,你说我没事就疯,难道不是笑我吗?我什么时候疯过啊?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啊?我现在很疯吗?我要被你气死了。”
说的多在理啊!简直让成刚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冤枉好人的大坏人,而且是一个空口无凭胡言乱语的大坏蛋。
艾尘无言以对,只好假装很好笑:“哈哈!刚子你现在也开始幽默了啊?”
“艾尘,你笑得很难看我发觉。”成刚这会儿变得很实诚,有时候实话的确很让人头疼。
“我知道,我笑的时候就没好看过,真的。”这也是个异类。
“额……”成刚感觉头晕。
“额……”艾尘感觉胸闷。
“哎……”
一人一声叹息,在同一个时间发出,相视半秒迅速逃开彼此的视线做呕吐状,一串很多串的笑声终于在屋内发出轻轻碰撞,艾尘终于愿意考虑以后的人生了。
“刚子,我想问个事。”艾尘表情很严肃。
“你不要太严肃,我这有点害怕。”成刚瞅一眼立马别过脸去,对着窗户说,“艾尘啊,你不要把什么都看得那么重,不然你会累死的。”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害怕你认真的表情,你那样让我有压力。”
“好吧,我笑嘻嘻地跟你说。”艾尘苦恼地拉过成刚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刚子,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忘记了,好像也有十年了,咋了?你还要找我报仇啊?我这已经受尽惩罚了。”
“不是,我只想问问你对我看法。”艾尘换了个微笑。
“你算了吧,要笑就笑,不笑就不勉强。”成刚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哪跟哪儿看得都不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嘴巴叼着一根烟也不抽,在那儿咬来咬去早已变得满嘴烟丝。
“好吧,你就说我这个人怎么样呢?”艾尘也不勉强。
“你啊?”
“嗯。”艾尘点点头面无表情。
“你就一个上帝赐给你老妈的一个玻璃娃娃,没事要拿起来擦着,不然沾上灰尘失去了光泽,比水晶要可塑性强很多。”这厮还真的开始了。
“怎么说?”
“就说玻璃的廉价与水晶相比,但是可人让人人都能接受,水晶绚烂却一样易碎相比玻璃,你美丽大方却忧伤,像玉像水晶,更像玻璃,好看的折射面都是常人不能相极的优点,却也是你致命的弱点。”
成刚暗骂自己:靠!满嘴喷粪了这是,但是好像也有点道理,这想想还行,管她呢,她要我说的。
“是么?”艾尘开始产生兴趣。
“当然。你就你这样一个人,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啥都不懂,自以为自己能干,其实不会的东西太多了,自以为自己心底善良,其实吧心地太善也是一种罪过,你这样还感觉不够的好话,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你要做的好你就拼命做,结果反而适得其反,喜欢你的人爱得发疯,嫉妒你的人恨得要死,你就是一个被女巫诅咒的水晶球、被老天抛弃的玻璃体、被父母溺爱坏掉的小玉石,想要雕琢你你却决绝推开,想要呵护你,你毅然躲开,想要给你温暖的照射,却被你的多棱面给反射回来,你的光芒灼伤了很多人,你不知道么?”
艾尘呆了,原以为他对自己的评价起码说是个善良的孩子,起码知道真心体贴别人,怎么现在听起来,自己是一无是处的美好呢?这样的美好不要也罢了,不是么?
“你呆什么啊?我还没说完那。”成刚在艾尘鼻子上刮一下。
“呀!你干嘛?难道我的鼻子是玩具啊?老刮人家鼻子。”艾尘想都没想就学着他跟王倩说话的口气还击了一句。
“难道你还带了别的女人在家里?”见成刚发愣,艾尘左右看看前后看看,最后捂住嘴巴吃吃笑,继续学王倩,“你啊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不过这样最好,省得再出去吓人。”
“滚,就算当时我神经了,后来我也后悔了,你怕个鸟!”成刚粗口爆啊爆,艾尘晕乎乎:“你神经啊,又开始骂人。”
“对不住,我一得意就忘形,这会我权当自己是单亲老子跟你训话,我要稳重,咳咳。”成刚有点逗逼。
艾尘鄙夷:“你得意起来就当人家老爸,你要疯起来还得了?难道你疯起来就能当皇上的爹了吗?那你要学会穿越才行。”
“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还穿越?你当那是寻秦记啊?小丫头片子说点话真叫人不爽,老想给你一耳光了。”成刚这油腻大叔就在二的路上不复返了。
“这个么,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你每天跟王倩姐说话的语气神情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我看了就感觉你欠揍。”
“被你打败了,艾尘。我发觉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你不是水晶也不是玻璃……”成刚很懊恼,经历了车祸后完全消失了戾气之后还带着一点憨厚了,真是福兮祸兮只在人心。
“你哄三岁小屁孩啊?讨厌。”艾尘白他一眼,继续乱按遥控器看电视去了。
问了也没用的对么?问他做什么?他又不是自己的那道菜,喜欢吃的小菜还在别家的地里茁壮,谁知道何年才能收获?又或许根本没有收获的时期,就像是永远长不大的曼陀罗,娇艳却无处下手,情爱啊!你们都是毒,蛊惑着人性与人心,好与不好只有天知道。
成刚悄悄退了出去,回房收拾行李。剩下艾尘一人独自凄凉,电视上演的什么真的看不清,也不爱看。泪水早在转过脸的时候就模糊了双目,难得可以如此放肆,又怎么能忍心轻易地就擦去?
哭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情爱,有情的地方处处是红尘,满眼皆为凡俗,谁会在意谁的眼泪究竟是为了谁在流?纵身滚滚红尘,谁人真的明白这一生世上走,究竟是为了谁?
受累受难地活着,满心凄楚地活着,自以为是父母亲朋的负担,却不想这样的负担也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这是什么样的情感?要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好想念家中的父母,又好怕重逢的那一刻。将头深埋在双膝之间,任泪水将衣衫打湿,却不舍离开双膝带来的片刻的安全感。
一个手足无措的女孩子,走丢了灵魂,走丢了圣洁,还弄丢了爱人的手,还有什么值得回味?生养了自己的父母无颜面对,老天瞎着眼睛看着人日渐憔悴,人生还真是不知所谓,荒诞、好笑,可悲。
成刚的电话在里屋又急不可赖地唱起来:“亲爱的,你慢慢飞……”艾尘将眼帘掀起,偷眼觊,果然在半分钟之后成刚的脚出现在视线中。
“艾尘,我们要提前回去了这下。”似乎声音中还有很多不舍,谁也不知道是不舍个旧的山茶花还是不舍与艾尘的变态父女情。
“嗯。”艾尘鼻音很重。
“你怎么了?不舒服?来我看看,抬头抬头。”成刚说着手就过来拉她。
“没事。”死活不肯抬头的艾尘被逼无奈只好说了两字,算是给点面子。
“没事你哭什么呢?”
“我哪里哭了?”还是不抬头,嘴巴倒是很硬。
“没哭?没哭你抬起头我看看,那就是感冒了,不然你说话声音都感觉不够喘气儿的。”成刚还在拽。
“哎!刚子,你不能让我低着头吗?我脑袋太大,撑不住。”艾尘叹息着抬起头。刚子心不规则收缩:“我说艾尘,咱不能好好活着吗?你这样你回去你爸妈看见能舒服还是怎么的?我看着都难受,你说你要不是遇上我,你在这里要受多少罪?”
艾尘没有答话,只感觉眼睛与脸蛋全都火辣辣地疼,各种奇怪的滋味扰得艾尘呼吸困难,只想要发疯地奔跑,一直奔一直跑,跑到无人的地方,任思绪疯一般地长,长成柳丝般的藤蔓,织就一张不大不小的网,网住自己这个破败的身体,不让它挣扎,就那样慢慢老死在自己的痛恨中。
“艾尘,怎么不说话了?我们要提前回去了,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成刚觉察出艾尘的不安。
疯癫的孩子回家了,母亲还能认识她那失散多时的孩子么?是拥在怀中喜极而泣么?谁又能真切感受到那些彻骨之痛?
“我去特么的!我真神经了我发现。”感觉到自己变得柔软,成刚忽然骂了自己一句。
“真是神经了!”艾尘又送了一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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