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岁的暑假,我在沿海的姥姥家,一次次把新买来的碟片从两侧镂空的纸壳中倒出来,迫不及待地将其放入DVD中,接着便陶醉在一个个精妙绝伦的故事里。如果《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是余华先生的真情流露,那于我而言,就是碟片改变了我的娱乐。
当然,我当时并不是自己去买,大多都是爸爸、舅舅和姥爷根据自己的喜好买过的碟片。很有趣的是从他们所买的碟片中,我能很轻易地看出他们各自的偏爱。爸爸喜欢港片,所以周润发、周星驰、成龙是我屏幕前的常客;舅舅喜欢江湖气息浓一些的,我也看了《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等等;姥爷喜欢看戏曲,因此我也知道六郎探母的故事。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的碟片刚开始是一下子闯入我的生活的。但过了段时间,当我几乎把家里的碟片都看完时,我再次选择看哪些就成为了我自己的偏好。当时我看过最多的碟片应该有三个,一个是周润发和周星驰的影片合集,一个是成龙的影片集,还有一个就是98年的《水浒传》。
这次,我们就聊一聊最后一张碟片的故事——《水浒传》。
我仍可以清晰记得在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爸爸给我新买来一个老虎玩偶。当时那个玩偶,或许不能叫玩偶,因为它立起来和我差不多高。我一直在哭,生怕它真的会吃掉我,小时候,我总有一种万物皆灵的想法。为了平稳我的情绪,武松打虎的故事从爸爸的口中娓娓道来。一遍,不够再一遍。我追问着打虎的细节,甚至骑到了那只玩偶老虎的背上,伸出拳头问道:“武松是这样打死它的吗?”
不安恐惧的情绪渐渐消散,竟转变到了亢奋和敬佩,他从此成为我心中的英雄,我也想知道这个打虎英雄身上更多的故事。
碟片《水浒传》也就这样被我发现,一个个“英雄”也随之出现。因为喜欢至极,我还收藏过108将的卡片,当时的我也可以轻轻松松背出36个天罡星的别称和名字。说实话,当时真的打心眼认同这108将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后来想想大抵是因为格外喜欢剧中的武松、鲁智深、石秀、林冲、阮小七,而他们又属于这108将,想当然推演出这108将都是英雄。
前几天,我看完了原著。无力充斥着我,那所谓的替天行道不过是将不合法的一切变得合法化,那所谓的招安不过更大程度上是实现及时雨的毕生梦想,那所谓的108将,不乏一些无赖强盗和地痞流氓。
过去和如今的强烈对比,使我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当时拿着一个叫做的偏爱眼镜来看,现如今换成了厌恶。我重新审视自己,尽量减少主观的情绪,写下以下的文字。
聊一下宋江,之前看欧丽娟老师讲解红楼梦说香菱原名甄英莲,配合着她悲惨的身世,又可叫“真应怜”。于是我也去水浒里面搜寻谐音梗,让我发现两处。一个是及时雨宋江,另一个是智多星吴用。宋江,字公明,我把他谐音为“颂功名”;吴用又叫吴学究,我把他谐音为“无学究”。
作为整部作品的大男主,宋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慢慢来看。
一、及时雨
第十八回宋江第一次出场就叙述道:“平时只好结识江湖上的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霍,视金如土。”并且他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及时雨,就是把他比作天上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在这举一我个人认为凸显这一特点的例子,也是我所读过之后觉得唯一的例子。当晁盖一行人夺生辰纲事情暴露时,缉捕使臣何涛带了一行人来到郓城县,宋江作为押司提前得知,先是招呼何涛,再独自一人骑马去报信。这将前途、生死当赌注,只为了义的所作所为让读者深切体会到了何为及时雨。
当然,这个名号也救了他很多次。在清风山被打劫,报出自己的姓名引得燕顺、王英、郑天寿纳头下拜;去江州时宋江在揭阳岭被下迷药,准备切成人肉,结果被渴望拜识宋江的李俊所救等等。
二、孝义黑三郎
百善孝为先,这一点宋江贯彻地淋漓尽致。在清风山一行人准备去投奔梁山泊的路上,宋江接到家书,读到内容是父亲已死(事实上是宋江父亲假死,只为宋江回来),弟弟宋清专等哥哥来家迁葬的字眼时,他哭得昏迷,自骂“不孝逆子,做下非为,老父身亡,不能尽人子之道,畜生何异”;回家后被官吏所捕,与父亲道:“日后归来务农时,也得早晚伏侍父亲终身”;在决心落草水泊梁山后,第一时间想的是把父亲接过来,“因老父生育之恩难报,暂离山寨。欲住敝乡,去家中搬取老父上山,昏定晨省,以尽孝敬,以绝挂念。”
三、宋公明还是颂功名?
我个人持宋江是一个十分追求功名的人。
在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之后,宋江曾作《满江红》一词,结尾两句是“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追打童贯时,素怀归顺之心,不肯尽情追杀。这一切也好似都为宋江落草找了缘由——因皇上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所以只是暂时的,而宋江的落草也是暂时的,而替天行道也只是为了等皇帝明辨是非。
有这么一个地方一直被读者讨论,在浔阳楼上宋江大醉后题写:“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满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其中最后两句值得好好品味一下。最后一句中的黄巢,他曾写过《不第后赋菊》也就是非常有名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他也是唐代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甚至曾率军攻入首都长安。我们根据三国演义中黄巾军的农民起义,在当时的社会是一种叛乱谋反的迹象,推演黄巢,同样也是作为反的代名词。而这句“敢笑黄巢不丈夫”到底是怎样的?
谋反论:宋江笑黄巢不丈夫,是因为他的起义最终还是失败的。宋江觉得自己这么有能力,如果走黑道造反,定当比黄巢更加成功。所以笑黄巢不丈夫。
功名论:黄巢在当时的社会动荡下不能忍受而选择造反是一种失败,虽然宋江怀才不遇,但是依然希望在正统的规则中取得功名。而笑黄巢,是因为他无法完成志向而造反,没有取得相应的功名,算不上丈夫。
再次重申,我个人是持宋江功名论的观点的,所以我认为宋江笑黄巢,是黄巢结局没有得到一个忠义报国的名号。
而宋江为了这个名号做了什么呢?北攻大辽,南擒方腊,最终引得108将只剩得36员回军。恐怕李逵聚众造反,谎骗其喝下慢药,想知道李逵在江州是第一个拼死劫法场救他的人,真可谓宁可朝廷负他,忠心不负朝廷。
所以综上我觉得对于宋江而言,功名>孝顺>义气也就是颂功名>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宋公明真的是颂功名。
对于水浒的想法还有很多,还在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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