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树上的鱼

作者: 所谓伊人J | 来源:发表于2023-12-10 13:35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有那么一天,我站在北窗跟前朝外望,只见精神萎靡色泽晦暗的树木中间,挤着一些绿中带黄的枝叶。

    再细看,那些枝叶嫩嫩的,柔柔的,轻盈的,在菲薄的阳光里,一会儿荡出一层一层黄绿杂糅的涟漪,一会儿又晶莹剔透,似乎要开出活泼泼的花来。

    冬天已经大张旗鼓地来临,我不免生出些好奇,倒要看看这些个枝叶与呼呼的北风如何背道而驰。

    答案在十天之后揭晓。

    又是寻常的周末,我打开北窗,那些绿黄相伴的枝叶成了一片金黄,黄得那么纯粹,不染丝毫杂色。

    可千万不要把附着的褐色斑点与经络,当做不再纯粹的证明,那既是生命走过刻下的烙印,也是岁月讲述故事的痕迹。

    如果非要较真,也未尝不可,那就是冬日暖阳在片片叶面镶嵌上一粒一粒的碎银与钻石,这个时候,我眼里一片一片的黄叶就变成一条一条活泼的小鱼,全身鳞片闪闪,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叫人不能直视。

    是的,水底呆得太久呆得太闷,便有思维开阔的鱼儿,急足先登换种活法,攀上了树枝,成为一片片凌空飞翔的树叶,你追我赶,一浪更比一浪高,于是便有了满城尽带黄金甲,给意兴阑珊的季节奉献上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卷,而且,这些画卷是流动的,变化着的,色彩由淡到浓,再由浓到淡,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潜移默化。

    这全都因为鱼儿活泼好动的个性。

    一个答案揭晓,心头又产生新的疑惑,这是什么树叶?尽管,年年见面,可生活中,熟视无睹每天都在发生。

    我走下楼,拿出手机扫一扫,确实是银杏,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之前不能确定的原因,是这棵树自始自终没有结果,我印象中的银杏树到了秋冬季,应该是硕果累累的,我前些日子回乡下,还在堂哥家屋后树下捡拾了很多银杏果。

    难道有不结果的银杏?我也不去搜索百度找答案了,向来囫囵吞枣的人,只需享受眼前瑰丽的画卷即可,至于叫什么名字,真有那么重要?

    这两日天气变化,一阵阵的北风成了一张张巨大的网,那些挂在树枝上游动在雨里的鱼儿,行动稍稍迟缓一些,就被网当头兜住。

    因为网眼又细又密,侥幸逃脱的能有几只?有的树,枝干上光秃秃,等于被一网打尽。

    被风网摔到地上的鱼,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下来。宿命如此,挣扎作甚,又何必徒劳?

    匍匐在地的鱼,悬挂枝头的鱼,挥手道别 ,两两叮嘱:

    你们要用力活着,多呼吸一天也是好的 。当北风的网兜头撒下的时候,尽量不要出声,不要舞蹈,不要歌唱。要学习那聪慧的鸟,要么把所有力气用来抓牢树枝,要么快速地从这一棵树飞到另外一棵树上,因为,这人间的一草一木一呼一吸值得永久的贪恋。

    你们就好好地离去吧 ,地底下也不会太寂寞,因为,一年四季谢幕的花草都汇聚在那里,都在为下一个生命的来临做准备,为下一个春暖花开积蓄力量。别急,请耐心等待,不久的一天,我们会前赴后继,与你们一样投入大地的怀抱!

    站在窗前的我,仿佛听到他们合而为一的声音:我们要相信,生命从来不会消失,只是改头换面,从一种生命形态转换成另外一种生命的形态,因为天地万物无休无止,生生不息。

    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真真切切银铃一般歌唱的声音。

    白衣白裤着红鞋的女童,正弯腰捡拾满地的银杏树叶,那些原本静若处子的黄色鱼儿,又开始打着挺,拼尽全力地迎合小女孩,于是,小女孩两手攥着叶片,唱歌一样地叫起来,笑起来。

    她的爷爷在一旁,举着黑色的伞 ,忙不迭地递到她头上,被她调皮地推脱。

    洁白的衣服,黄色的树叶,红彤彤的皮鞋,组成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在雨丝衰叶织成的黯淡天空下,活泼泼地跳动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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