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智传(12)

作者: 易简之 | 来源:发表于2017-06-16 06:30 被阅读27次

    简介和目录

    第十二回    李无智将兵贺兰山    任立国学艺邈川城

    退朝之后,斡道冲招呼无智道:“李大人留步!”无智趋前答应,道:“国相有何见教?”斡道冲道:“李大人,老朽不通军务,不敢妄言。只想和李大人随便聊聊。”无智道:“请国相赐教。”

    “在我大白高国,人人说斡道冲精通汉学,但老朽岂无自知之明。汉学博大精深,中原汉人的朝廷历经磨难而终能屹立不倒,实在是汉学高明所致。宋国岳飞将军,策马提枪,纵横天下,却能填出‘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这样委婉凄绝的词,真是一代儒将。老朽私下以为,这些诗词比金戈铁马更有力量。朝廷一直在积极推广汉学,延揽汉族人才,当然反对的声音也特别多,我自己也有些犹豫,多多任用汉人为官,应该是强国之道,然而都是汉臣,大夏还是大夏否?更何况任德敬刚刚败亡,可谓殷鉴不远,党项贵族的担心似乎也不无道理。不过,话说回来,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身为宰相,理当任贤使能,多为朝廷遴选爱民之官员,才是正道,血统之别怎能成为障碍!当今圣上英明,正是我等做臣子的建功之时,敢不殚精竭虑。”无智点头,斡道冲继续说道,“恕老朽直言,如今的大夏,越王算是擎天柱,胆识过人,用兵如神,就是有点轻文尚武。决胜千里是下策,使民众富足才是根本。边境之地,人心不安,更需李大人多加抚慰,使之安居乐业才好。李大人武功卓绝,更难得一片仁爱之心,此次派李大人去镇守边关,老朽甚感欣慰。”

    “多谢国相指教,用兵以和为贵,‘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将者不可贪功而扰民,只有让百姓安心稼穑,习文知礼,方可长治久安。”无智恭敬道。

    斡道冲大喜,拉着无智,肯定地点点头,道:“五爷保重!”

    望着无智背影,斡道冲自思,好个李无智,大智若愚,真是可造之材,只是过于忠厚,难在朝廷立足,此去边关,远离权力中心,独当一面,历练历练,定然会有所长进,皇室血统,佛门弟子,或许有那么一天,我大白高国还得靠这个年轻人撑着。

    军令如山,无智第二天就得离京赴任。奴仆们在收拾行装,无智也自己整理一些书籍,准备去往贺兰山。正忙乱间,李纯洁过来找无智,她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看她眼睛哭得红肿,无智就问道:“纯洁有什么伤心事吗,好象哭鼻子了?”李纯洁强笑道:“没什么。”无智将信将疑,道:“真的?那就好。”转身继续整理书箱。李纯洁突然从身后抱住无智,道:“我也想去贺兰山,你可否奏请皇上,带我一起去?”无智有些诧异,道:“那是去打仗,你去干什么?”李纯洁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她抱住无智不停抽泣。象小时候一样,无智一把把李纯洁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刮着鼻子道:“别哭了,叔父以后还回来看你们。”李纯洁又抱住无智,“呜呜”地哭出了声。无智笑着摇摇头,抱住李纯洁,任由她哭个够。李纯洁哭了一会儿,轻轻推开无智的肩膀,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坚定地说道:“你带我走吧,我要嫁给你。”无智大吃一惊,说道:“纯洁,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嫁给叔父呢?”“我就要嫁给你,你不要我,我就不嫁人。呜呜呜……”无智看李纯洁不象是一时冲动,她是认真的,不由叹了口气,道:“纯洁,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叔父已经有妻子了。”“谁?在哪儿?”李纯洁的嗓门一下高了许多。无智感觉眼皮有点软,幽幽说道:“她已经死了。她救过我的命,又为我而死,我的心已经随她而去,不会再爱一次了。”李纯洁怔怔地盯着无智,仿佛想看透他的心,或者想证明他说的不是真的。

    无智不想让她越陷越深,就简单说了说那段令他难以释怀的往事。李纯洁知道,无智从来不曾说过假话。可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怎能想到自己爱慕已久的男人竟然有这样一段经历。她边听边抽泣,等无智说完,已泣不成声,哽咽着辩解:“那不过是一次偶然,怎能算是爱……爱情?”

    “什么是爱情,纯洁,叔父是一个佛门弟子,也说不明白。没有这件事,也许叔父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但是经过了以后,叔父确实也想了很多。艾儿在她最美丽的时候遇上了我,最原始的动力使我们彼此吸引,两情相悦。她是我这样一个在清规戒律约束下的男人对女人全部的想像,而她为此付出了世俗的名节、全部的勇气,直至生命。我也不知道,这如果不是爱情,还有什么是爱情!”

    纯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掩面跑了出去,出门时差点撞到御史大夫嵬名世安。嵬名世安望了望李纯洁的背影,走进门来,笑道:“李大人,这次是老朽送你去军司赴任,你看,圣旨就在这儿。不过,只怕老朽回来,郡主要骂老朽‘老不死的’了。”无智忙道:“嵬名大人,何出此言?”“李大人啊,郡主喜欢你,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她与小女关系特别好,私下曾说非李大人你不嫁呢。我也只当是孩子话,可刚才一见,此话不假啊。”无智摇头苦笑,道:“无智确实不知此事,不过无智断不可能娶郡主,还请大人代为解劝,也留心为郡主说一门好亲事。”嵬名世安哈哈大笑道:“李大人果真无意,那老朽可真给郡主保媒了?”无智郑重向嵬名世安作揖道:“无智不敢开玩笑,劳烦大人了。”

    无智到贺兰山不久,罗皇后生下一子,起名叫李纯佑,就是后来的夏恒宗。好消息象风一样,很快传遍西夏各州,仁宗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贺兰山在兴庆府西北方向,是西夏军事重地,它象一道天然屏障挡住了蒙古铁骑,朝顺军司五万人马就驻扎在贺兰山克夷门。御史大夫嵬名世安宣读了任命无智为朝顺军司都统军的圣旨,军司副统军、监军使以及各路指挥使、教练使、左右侍禁等官一一拜见新长官。嵬名世安关照各级将官要配合都统军的工作,严格按军令行事,之后回兴庆府不提。越王李仁友担心无智个人安危,特派浪讹韦德和几个一品堂高手跟着,韦德本人虽然担任教练使之职,实则是无智贴身侍卫,顺便照应他日常起居。越王说得清楚,要韦德以性命担保无智的安全。

    新长官到任,副统军罔事中立即陪无智视察了贺兰口、苏峪口、三关口等重要关隘。此时的蒙古草原正经历着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孛尔只斤·乞颜部首领也速该为塔塔儿部所害,其子帖木真拜克烈部首领脱斡邻为义父。在脱斡邻支持下,帖木真重新聚集乞颜部贵族,势力日渐壮大,血腥征服了一个又一个部落。贺兰山以北旌旗飞扬,马嘶人喊,西夏军队警惕地注视着草原上的鏖战。而脚下的贺兰山,却平静地如同山水画卷。漫山遍野的灌木草甸间,随处挺立着云杉、白桦和油松,倘佯在白桦林里,无智仿佛又回到了梦中的天山牧场。

    李无智从华州府一掌击伤刺客,而后上华山,回兴庆府,再赴贺兰山,其中曲折令人唏嘘。回头再说小任恪,眼看着师傅被人打伤,生死未卜,强忍着悲痛,咬碎了钢牙。只因师傅直鲁古曾嘱咐他,一旦失手,就要远离这是非之地,不要再纠缠越王等人。一刹那间,小任恪由一个王府公子、贪玩少年,变成了丧家之犬、朝廷钦犯,他能去哪儿呢?好个任恪,年龄虽然不大,却自有一股狠劲,他心想,虽然打不过这些仇人,但是就此逃走,一辈子受煎熬,生不如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我就不信他们睡觉也睁着眼睛,我任恪总会有机会报仇雪恨。

    从酒店出来,任恪一路尾随着李仁友一行。他们带着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到了燧人洞,任恪就在周围乞讨为生;李无智坐着马车赶路的时候,任恪就一路追着跑,不知摔了多少跤,浑身都是伤,但是小孩脚力如何跟得上。任恪知道,这些仇人会回到西夏,所以他就一路流浪,赶往兴庆府。京城的街头,跟往常一样热闹,此时的任恪已经不是什么王府公子,而是一个流浪儿,没有人注意他。街头说书艺人绘声绘色地讲述楚王任德敬如何意图篡权、越王如何为国除奸的故事,任恪强忍着愤怒听这个可恶的说书人肆意歪曲事实,贬低他的父亲,也慢慢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任恪发誓一定要报国恨家仇,可是现在他还没有能力,于是他带着师傅的一支袖箭,一路乞讨往西辽而去。离开京城之前,任恪用讨饭用的破碗使劲砸烂了那个说书人的窗户,虽然他家的窗户本也破烂得不象样子。象他这样一个孩子,又能怎样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呢!

    西北高原之上有一座邈川城,东门外驿道口有一座川唐酒店。这里酒店林立,川唐酒店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这家酒店的多是习武之人,时常比拼酒量,切磋武艺,讲些武林传闻,实际上就是一个刀客会所。店里有个小伙计,叫做任立国,客人对他的评价是,小伙子眉清目秀,待客殷勤,知情识趣,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是的,这个化名任立国的人就是任恪。五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子,离开西夏后,一路流浪前往西辽,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邈川,到了这川唐酒店。

    酒店老板可怜这个小叫花子,给任立国一些吃的东西想打发他走。可他天天来,老板就有些恼火,又打又骂赶他走。任立国赖在这儿不走,其实是因为他觉着进出这里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他想学功夫,舍不得离开。老板打他骂他,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天天在这儿混吃混喝,并没有下狠手,所以隔天任立国就又来了。老板没办法,干脆让他在店里帮忙。老板多次询问他的来历,他只说叫任立国,家人全死于战乱,说不清自己是哪里人,老板也就不再过问。

    任立国在邈川一呆就是三年。这三年,任立国可没有虚度,他在川唐酒店干活,任劳任怨,来的客人不管是谁,只要会点功夫,他就磕头叫师傅,店里不忙就缠着人家练功夫,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几年下来,任立国居然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高手,好些客人都打不过他。在众人眼里,任立国是个天生武痴,却不知他心中有着多么深的仇恨。

    纵然会几套拳法,但是终究没有系统训练,东拼西凑学来的功夫入不得方家之眼。又是很平常的一天,任立国在店里忙活,有个大胡子汉子招呼他。大胡子神神秘秘对任立国说道:“小子,你见人就磕头,学到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打得过我不算本事。给你指点个去处,你可愿去?”另外几个食客也支楞起了耳朵。大胡子放慢了语速,一字一板地说道:“秦河镇有个武林高手,是这一带最有名的,人称秃鹰马三爷。”众人皆笑,任立国不知道大家笑什么,只听大胡子继续说道,“马三爷可是国师唃厮罗的师弟,跟他学两招,嘿嘿,就比你现在的功夫强百倍。”任立国应声道:“好!小弟这就去拜师。”众人狂笑。任立国疑惑道:“可是骗我?”大胡子一手指天发誓道:“我若骗你,让蚂蚁啃掉骨头。”“好!”话音未落,任立国已经兴冲冲出门而去,酒店老板指着那大胡子骂道:“你个小子,好端端坏了我一个伙计。”几个食客笑岔了气。

    你道众人为何发笑,原来马三爷确有其人,要说是国师唃厮罗的师弟,那也不算嗐说。当年玛尔巴与唃厮罗同在鸠摩智门下学艺,唃厮罗尽得鸠摩智真传,号称吐蕃第一高手,而玛尔巴却行为不端,被逐出师门,流落到秦河镇。后来,玛尔巴在秦河镇开馆授徒,专门教人功夫。由于玛尔巴武艺超群,方圆几百里无人不晓,汉人不习惯“玛”字,称马三爷。又过了些年,去秦河镇学功夫的人越来越少,江湖上也就不再提起这个马三爷。玛尔巴被逐出师门,开馆授徒却又渐渐门庭冷落,偶然提起他还引得众人大笑,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位马三爷有龙阳之好。任立国哪里知道是这么回事,一心想要拜名师,学本事,二话不说就奔了秦河镇。酒店老板告诉其他伙计,不要动任立国的东西,那小子连三天也呆不了,准回来。事实上是,任立国一去三年,杳无音讯。

    直到有一天,国师唃厮罗带了一队人马来川唐酒店要人,说要缉拿杀害玛尔巴的凶手,大伙才想起来,之前这儿确实有个叫任立国的伙计,只是已经好长时间不回酒店了。带队的拿出一支袖箭让众人看,大家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那任立国的东西。唃厮罗大怒,将酒店的老板、伙计以及客人尽数抓起来,关进大牢。几个客人仗着功夫不错,出手抵抗,被当场击杀。随后,吐蕃全境通缉任立国。

    秦河镇的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但结局是,任立国用袖箭射杀了马三爷,而后逃之夭夭。任立国再次出现是在川陕交界的一家小酒馆里。他坐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边,面朝窗外,桌子上是一些简单的酒菜和一把长剑。背后有一群人正在大呼小叫,高谈阔论。

    一个壮汉说:“大哥,那石林帮帮主广发英雄贴,比武选婿,可是真有此事?”

    “大哥”冷笑道:“怎么,你有心思去吗?”

    另一个清秀书生模样的人对壮汉说:“老弟,那石林帮不过是嵩山一个小帮派,只配给少林和尚提鞋,这样大张旗鼓,无非是在江湖中造势,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才不会去凑热闹。”书生又道,“不过,也许人家女儿风骚,老六不妨去看看。”

    壮汉脸红道:“去、去、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任立国当即离开酒店,出得门来,他扶了扶斗笠,满脸的冷峻坚毅。关于任立国在秦河镇学艺的事,别人不知,任立国自己却非常清楚。如果说楚王府被抄是他刻骨铭心的仇恨,那学艺的三年就是他一生最大的屈辱。在川唐酒店时,他凭借个人勤奋和聪慧,修炼各种功夫,特别是那些实用的、能一击致人死地的的招数,任立国更是十分偏好,他甚至凭借客栈一战的记忆练会了师傅的袖箭招数。堂兄脸上的伤疤,师傅嘴角的鲜血,还有李仁友狰狞的面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要血债血偿,为此,他愿意拼掉自己的性命。尽管如此,初次与马三爷见面时,他那尖顶光头和一脸的淫笑还是把他吓坏了。为了报仇,任立国什么都能忍!所有的屈辱都转化为动力,任立国练功的勤奋程度近乎发疯。马三爷对他并无防范之心,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寒冰掌、火焰刀本是吐蕃国师才能研习的功法,马三爷也将偷学的部分传给了任立国。直到有一天,任立国觉得马三爷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于是他用袖箭射杀了马三爷。家里主仆三十余口人,一见任立国杀人,全都吓跑了。任立国没有一走了之,他花钱找人把马三爷安葬了。这个人毕竟教授了他一身武功,任立国在马三爷坟前焚香磕头时甚至想起了当年最疼爱自己的师傅直鲁古。只是不知师傅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杀死玛尔巴,离开秦河镇,任立国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他暗自伤感:任恪,难道你天生就是孤独命?他明白自己势单力薄,要对付越王和无智,还需要从长计议。可巧这个时候,他听说了石林帮比武选婿的事,任立国想,这也许就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第十三回 何玉莲招亲称心意 乘龙婿野心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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