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 II稠水河谷的狗

作者: 诚信天下 | 来源:发表于2022-01-11 15:26 被阅读0次

    理事会乡村专栏编辑:文言明语

    推荐语:稠水河谷,山野空旷,小黄给“我”带来了无穷的欢乐。是它陪伴着我长大,在我孤独的时候,给我欢乐,在遇见危险的时候,它挺身而出。每当我想起童年的时候,小黄总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任时光荏苒,挥之不去!理事会乡村专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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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家住在稠水河。稠水河谷,人烟稀少,山野空旷,天际逼窄,狼虫狐豹经常出没。虽寂静悠闲,出门见山,满眼碧绿。但时间长了,人未免孤独寂寞。在我童年及读小学期间,我家小黄给我带来了无穷的欢乐和记忆!

    我们大队的林场就在我家对面的山上,林场的场院在山坡半腰的山坳里。为了看护林场,林场养了几只狗。父亲早就给我许下了愿,待林场的狗妈妈生了狗娃子,一定给我抱一只。于是,我就期待着林场叔叔早点传来好消息。

    一天早晨,天刚麻麻亮,对面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传来了:“嗷嗷……嗷嗷……”的吆喝声,“狗下狗娃了、狗下狗娃了。”听到林场叔叔的呐喊,我从炕上蹦起来,穿了衣裳,找来了父亲给我用柳条编织的白笼子,缠着父亲快带着我一起去给我抱回狗娃子。

    为了防止狗妈妈的阻拦,也为了不让我看到狗妈妈与孩子分离肝肠寸断的场面,林场叔叔早早地喂饱了狗妈妈,让上工的工人将它带到了坡上去。狗妈妈一共生了三个狗娃娃,一个黑的,一个白的,一个黄的。一路上,在趟过稠水河,绕行盘山路的过程中,我满心欢喜地想着抱一个白狗娃,或者一个黑狗娃。谁知还有比我们起得早的,我的美梦让父亲的一顿早饭给耽搁了。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闷闷不乐!

    起初,回到家里,小黄好像知道我并不喜欢它,它知趣的怯怯地远远地扑闪着眼睛望着我,看着小黄可怜的样子,我心生怜悯了。遗憾只是暂时的,我凭啥讨厌人家小黄哩?它被我们父子人为地母子分离,它不怨恨我们就算不错了。小黄见我拍着手,啧啧啧地叫着它,立即高兴的摇摆着尾巴,一扭一扭地向我跑来,讨好似的偎依在我的身旁,撒了一阵娇,扭转了腰身,气长的一屁股蹲在我的脚背上,仰头对外汪汪汪。

    我看着小黄娇小的身材,嫩黄的毛绒绒的身子,两颗黑宝石样的眼睛,黑色的嘴唇,白色的四肢和爪子,憨憨的样子,我越发爱怜起它了。小狗离开狗妈妈就像没妈的孩子一样,它需要人的疼爱和呵护啊!母亲给小黄准备了一个废旧的箩筐,铺上一件旧棉衣,这就是小黄的摇篮。我家养了一只奶山羊,父亲找来一个玻璃奶瓶,每天挤奶并煮熟熬好,晾温灌好给小黄喂。给小黄喂奶好像成了一件快乐的事,我们一家几个人抢着干。父母拗不过我,这美事被我一人独占。从此,小黄就成了我的跟屁虫。院畔上、菜地旁、泉水边、河岸上,到处都留下了我和小黄的足迹和声音。

    “风大了,雨大了,雀儿它娘没娃了!”。云越来越暗,鸟儿伴着柳絮在空中飞舞,象醉了一样左冲右突着。我头戴着柳编帽沿着稠水河岸奔跑着,挥舞着手中的柳条呐喊着。小黄跟在我的身后也撒着欢儿追跑着,边跑边叫汪汪汪……

    小黄一天天长大,身体长的胖乎乎,身上的毛发黄亮黄亮的,站在我身旁个头已经与我的膝盖并齐,两只耳朵竖起来,孔壮威猛,虎虎生威。我跟着父亲去赶集,小黄也跟着我们去赶集;逢年过节,我们一家走亲戚,小黄也跟着我们串亲戚。走到那里,人们都认识我家的小黄。小黄已俨然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了。

    小孩子就是瞌睡虫,父母每天起床去坡上干农活时,我总是起不来,走之前,父母总是要叮咛小黄:好好在家看门,和娃呆一起,给娃做伴。听话的小黄就蹲在我家窑门前,寸步不离,来回踱步巡逻。外边稍有了一点响动,小黄就要汪汪汪……我总是在小黄的叫声中苏醒,翻身起床,穿上衣服,从窗户翻出来,我和小黄在院子里奔跑玩耍。小黄成了我的贴身保镖。

    小黄以它的敏锐、勇气和勇敢,屡建奇功。

    夏收过后,麦子收完了,父亲到塬上参加公社组织的农田水利建设工程,母亲到对面坡上收过麦子的地里捡麦穗,母亲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就带着我和小黄一起去坡上。坡上的地地势较陡,母亲担心我不小心滚下山坡,再加之我年纪小也帮不了母亲的忙,不让我来回跑动,就让小黄乖乖滴陪着我,她一人捡拾。小黄在我旁边就寸步不离。突然,小黄竖起耳朵,猛的向前一扑汪汪汪……母亲抬头一看,大喊了一声:狼。原来一只吊睛大灰狼正在向我们靠近。山坡上,小黄前腿撑着,后退蹬着,向前扑着,山谷里,回荡着小黄愤怒的汪汪汪……那只大灰狼见势一溜烟的跑掉了。

    那时候,稠水河里除了经常有狼,狐狸和豹子也经常出没。夏天的傍晚,劳累了一天的父母正在院子里纳凉休息,母亲指着天上的星星正给我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稠水河声哗哗哗。人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异样,但旁边的小黄却发出了怪异的声音,而且使劲地往人身边靠,从小黄发出的恐惧的声音里,父亲听出来了异样。突然一看,院畔上一只豹子正向小黄逼近。父亲猛地抄起了屁股底下翻晒麦子的木杈大喝了一声,小黄没命的汪汪汪……河谷里,回荡着我们一家人和小黄愤怒的呐喊!事后,父母说那晚多亏了小黄的站岗放哨和警报。

    冬天,父亲不在,母亲把我家的山羊拴在河边的硷地上吃草,却被两只饿狼团团围住了,羊无助地咩咩咩……。正在院畔上玩耍的我看见了,我大喊了一声:小黄…快…小黄也听见了羊妈妈的无助的呼救声,它怒吼着从院畔上连跃几条坮硷地,箭一般地扑向两只大灰狼,狼被小黄的气势吓破了胆,夹着尾巴,顺着河道逃跑了!

    我已七岁了,到上学的年龄了,上学要到塬上的村小去借读。早晚来回往返,得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步行十几里,父母经常轮流护送着我上学,但偶然有事就得我自己独自去上学啊!我在来回路上的安全就成了父母最揪心的事。父亲在集市上找铁匠给我打制了一个梭镖头,装上了一根长长的枪杆子,又找来了一撮麻辔子,染上红红的红颜料,系在长长的枪脖子上。于是,我就像潘冬子一样雄赳赳气昂昂扛着梭镖枪,小黄伴我去战斗!从此,小黄就每天开始了驮着我的书包跟着我伴读的生涯。

    那时候,塬上人吃食短歉,而我家由于住在沟里,山高皇帝远,管束较少,开垦点荒地不难,粮食、菜蔬、果品相对来说比塬上人充足了许多。所以,经常就有塬面上挖药的、撮柴的、给牲口割草的人,遇上开饭时,就在我家吃饭。再加之塬上的村子就和我家有老亲戚,遇见了,不叫表爷,就叫表叔,人熟里很。许多人不仅认识我,就连我家的小黄也认识。小黄每天陪着我上学,到了学校门口了,它瞅着我走进了校门了,就撒腿一溜烟跑了,走东家串西家,混吃混喝,甚至和塬上村子的许多黑狗、白狗还交上了狗朋友了。但奇怪的是,贪玩的小黄在听到学校放学的铃声后,总是第一时间冲向学校,蹲在门口,等待着我放学。开玩笑的人,笑着说:小黄,不急,早着哩!试探着阻挡都挡不住。回家的路上,小黄一会在前探路,一会在后殿后,我俩一路欢笑一路歌。

    小黄特别听话,学校有特别活动了,我叮咛小黄不要乱跑,小黄就紧跟着我寸步不离。我们学校到其它村子开批林批孔赛诗会,我在台上打竹板,小黄在台下听快板;六一国际儿童节,我在队伍中扭秧歌,小黄在旁边走猫步;我参加反击右倾翻案风游行喊口号,小黄在队伍外边汪汪汪……就这样,小黄跟随了我整五年,直至小学毕业。

    人只是自然中的一员,绝非万物的主宰。人与自然界的万物之间只有和谐共处,才能构成一幅美轮美奂的万里江山图。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虽然工作居住都市多年了,但回想童年的岁月,我总忘不了那山那坡和那河,耳旁经常响起我家小黄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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