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贴心豆瓣•弯弯拐拐

【若有所思】贴心豆瓣•弯弯拐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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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豆瓣

一直以为这个词写作“铁心豆瓣”，一查词典，才知道写作“贴心豆瓣”呢。产生这个误解，可能是因为普通话里有“铁了心”一说，且方言里也有“癞蛤蟆吃秤砣——铁了心”或者“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歇后语。

音相近，但义不同，“铁心”与“贴心”，根本就是指向两个不同方向的词儿。前者指的是：自个儿的下定决心，坚定不移。后者指的是：两个人的亲密无间，最为知己。

因此，《四川方言词典》把“贴心豆瓣”解释为：“心腹；亲信：我们这十多个营巡防队伍，大家都认为是赵大帅的贴心豆瓣。”它没有解释“贴心”身后为什么跟着一个“豆瓣”，到底有什么所指呢？从词语构成上讲，这个词词根在前，后面的是词缀，或表程度，或表语气。据此理解，似乎都不靠谱。豆瓣，一个明明白白的名词嘛。

说起“豆瓣”，巴蜀人妇孺皆知、家喻户晓，潜意识里记得最深的就是巴蜀名优特产“郫县豆瓣”了。但我想起的是小时候看母亲自制豆瓣，先把胡豆（蚕豆）用水泡几日，然后去壳，把两瓣合成的胡豆掰开……这个过程尤其辛苦，为什么呢？因为，胡豆之两瓣心贴心，浑然一体，难分难解，所以才需要水泡几日，泡胀泡软，方可动手。

由此看来，“豆瓣”就是对“贴心”的一个形象生动的比喻吧。可是，这样理解容易令人伤感，因为再“贴心”的“豆瓣”也经不起逝水年华的浸泡啊。比如牵手比肩、形影不离的男女，走着走着就各奔东西了；比如志同道合、思想统一的革命同志，走着走着就分道扬镳了……人之一生，聚散离合，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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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拐拐

这个词可简化为“弯拐”来使用，意思不变，只是语气上略有不同。它的最初本义不难理解，指的是巴蜀大地山河纵横，多歧路，蜀道难，从这儿到哪儿，必须经过很多弯弯拐拐，不像平原上一条大路可以直达。所以，本地有一种夸张的说法——“看到屋，走得哭”，意思是自家屋子就在眼前，但是山阻水横，道路弯弯拐拐，曲曲折折，想要回家，真不是轻松容易的事儿。

它的第二层意思，也就是它的比喻义，形容为人处世不耿直，内心的弯弯拐拐多，花花肠子多，就叫作“弯弯心肠”。普通话里把这个叫作胸有城府，或者圆滑世故。

巴蜀人因为生存地势的坎坷曲折，活得委屈，不容易，就特别的希望在人际关系上找到补偿，所以，潜意识里讨厌别人藏着掖着，讨厌弯弯拐拐地斗心术。“月亮坝儿耍刀——明砍”，“打开窗子说亮话”，这些都是巴蜀人憧憬的理想状态。

但是，我们的文化大背景，却是“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与亲人故旧交往当然可以做到耿直真诚，不玩虚的，而与亲友圈外的人交往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常常是希望别人不玩弯弯拐拐，做事直来直去，最好一眼就能把他看个透，自己却缺乏基本的真诚，谎话连篇……费尽心思占了人家的便宜，还一定得意洋洋地嘲讽道：龟儿瓜娃子！哈儿！宝器！

网络流行语概括道：认真你就输了。其实，巴蜀百姓的一句话比这个更生动：“认得真来，水都药（lao）人。”确实如此，我们的生活中凡是认真的人，都被认为是死脑筋、一根筋、缺心眼，绝大多数都不是成功者；成功者必须得上下其手，弄虚作假，掌红吃黑，左右逢源。

当了一辈子教师，最为服膺的一句话，是立志教育救国的陶行知先生的“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不比孔夫子一部《论语》的份量轻吧。可如今我们高举着陶行知思想大旗的教育都教些什么呢？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说也罢，再说又触到简婶敏感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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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背后的真实之一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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