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韩文骏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走进门，房主大爷笑得一脸褶子：“我们家很划算的，一个月就收你1500块钱，这个年代你在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条件。不信你来看看，这厨房宽敞的......”
韩文骏打了个哈欠：“直接签合同吧，别逼逼叨叨了。”
房主笑得脸上褶子更深，忙拿了个笔过来。韩文骏看都不看一眼，刷刷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房主离开后，他把行李箱推进卧室，取出牙刷牙杯放在洗手间里。正当他满嘴泡沫地刷牙时，一阵似有若无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待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时，四周又静寂了。大概是错觉吧，他想。
不多会儿，笑声愈加清晰地传来。韩文骏再次回头看时，声音又没有了。他也没理会，开始漱口，只听空气里传来一声叹息“哎”。
这回韩文骏彻底怒了，冲着身后吼了一声：“叫你妈啊叫！有本事大大方方地露脸出来，你以为老子怕你啊！”
空气凝滞了一秒钟，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呜呜呜，你把我吓哭了。那么凶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韩文骏有点好笑地说：“一个女鬼，装什么女孩子。老子才不怕你们这些玩意儿，老子从小见的东西多了去了。”女鬼有点生气了：“什么女鬼啊，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红豆。听过一首诗没，玲珑骰子安红豆，我的名字就取自那里。”
韩文骏用清水洗了把脸，抽出卫生纸随便蘸了几下脸：“呵，还是挺文艺的一个女鬼。不过老子没时间跟你玩，再见，我明天有早课。”
“不要嘛......”女鬼撒娇的声音被韩文骏的关门声打断，她“哼”了一声。
2.
这天晚上九点半，韩文骏回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正当他掏出手机玩跳一跳的时候，女鬼愉悦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我等了你一天啦，你怎么这么晚才下课？”
韩文骏哼了一声：“关你屁事，你说你等我干嘛？”
说着，他把手机随手扔在桌子上，从菜架上摸出两个鸡蛋来。
女鬼的声音有点小心翼翼：“你......生气了吗？已经有十年没人陪我玩了，我好久好久没看到另一个人了，见到你真的很开心。话说，你好像是个大学生吧，大学生怎么还要上晚自习？”
韩文骏正把鸡蛋打在碗里搅和，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另一个人，你是个鬼啊。再说了，我几点下课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是逗！人鬼殊途，我不想跟鬼交朋友，以后不要找我讲话了。”
说完，他就要把蛋液往锅里倒。
“哎，你不要......”
韩文骏忍无可忍，把蛋壳往声音的方向砸去：“闭嘴！”
“我是说，你煎鸡蛋之前应该先倒花生油啦！呜呜呜这么凶干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
韩文骏愣了一下，挠了下头，四处找花生油：“谢谢啊。话说，你一个女鬼怎么什么都懂？”
女鬼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我是一个女孩子嘛，又很喜欢自己捣鼓东西吃，当然比你懂喽。还有，不要女鬼女鬼地叫。我叫红豆，红豆的红，红豆的豆。”
韩文骏被逗笑了：“你死都死了，这么讲究干嘛。话说你是咋死的啊，小女鬼，哦，红豆姑娘。”
空气安静了有足足十秒钟，韩文骏把鸡蛋翻了个面，心里突然就有点不忍：“你要是不愿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红豆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听上去年龄很小，也是大学生吗？你还懂诗词，像是很有文化的样子。”韩文骏怕勾起她的伤心回忆，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到这个，红豆一下子来劲了：“我以前是中文系的学生嘛，从小喜欢古文呢。其实爸妈不让我读中文系，说不好找工作，我偏要跟他们对着干。”
韩文骏有了兴致：“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其实我上大学也是跟爸妈对着干的结果。他们希望我在家烙鸡蛋饼，说有上大学的那个时间还不如出来赚钱，简直俗不可耐！”
红豆笑得可开心了：“怎么还有这样的爹妈，哈哈哈。话说，我的理想是当一个中文老师，如果不是......”
说到这里，红豆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韩文骏的心里突然酸了下，脸上却依然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嘿，你现在也是一个有文化的鬼啊。你可以收了我这个徒弟，教教我学古文嘛。我平日里粗里粗气的，也想学得文雅点。”
红豆果然乐了：“我才不是什么徒弟都收呢。不过看你求学的信念强，给你念一首诗吧，是我自己以前发表在校报上的。”
3.
这天晚课一下，韩文骏就背着书包跑回住处。就像久旱的土地期待着甘霖，他对那个柔软的声音有了期待。这些天来，无论上课时还是吃饭时，他都在心里不断描绘着那个声音的主人的样子。
她的眼睛大概像星辰一样璀璨，她的嘴唇大概像樱桃一样的红润，她的头发，唔，一定像瀑布一样披散下来。
韩文骏边想边用钥匙扭开了房门，里面一片静寂。他有点慌了，试探性地喊了声：“红豆？”
熟悉的笑声从空气中传来：“哈哈哈，你想我了。”
韩文骏立马正色，作出不屑的表情：“老子会想一个女鬼？笑话！”
红豆咯咯咯地笑着，声音环绕在他身边：“还嘴硬呢，你就是在想我，看你刚才急的那个样。话说你的房间真的好脏啊，东西乱七八糟地堆在那里，我看着就难受呢。”
韩文骏有些无奈，摊了摊手：“每个人生活习惯不一样，我邋遢哪里妨碍到你了吗。等等，谁说我喜欢你，我甚至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一直不敢现身，你肯定是个丑八怪。”
红豆急了：“你见过的女孩一定都没我好看！可是我现在没有形体啊，就是一缕魂。呜呜呜，你可以去水木大学的校史馆三楼看看我照片，我的大名是原红豆，原来的原”
韩文骏把一袋炸鸡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就啃：“开个玩笑，不要那么认真啦。”
然而，红豆的话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决定明天去一探究竟。
红豆愤怒的声音传来：“啊，你不要在我面前吃东西，我讨厌你。”
韩文骏刚说了句“叫个毛啊叫，又不是不给你吃”，然后突然想起她是一个鬼。
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对了你根本没法吃。我就不客气啦，四个都是我的。”
“呜呜呜，好难受，你走开！”
韩文骏的心跳慢了一秒，他突然有了想把这个女孩抱在怀里的冲动，感受她的体温，细嗅她头发的芬芳。
“我想抱抱你。”他脱口而出。
红豆安静了，许久，她说了一句：“文骏，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在十年前，不，十五年前。”
韩文骏笑了：“十五年前我才刚上幼儿园呢，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红豆也乐了：“对啦，你比我小整整十岁呢。”
韩文骏为自己倒了一小杯葡萄酒，对着虚空干了一下：“我想我是疯了吧，身边那么多女生，我看谁都一样。偏偏，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女鬼动了情。”
说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红豆的声音有点颤抖了：“于时间的无涯无尽中，于天地的无限广阔中，倘若能不早不晚，恰好遇见你该多好。”
韩文骏又倒了一杯：“敬爱情，敬我的红豆。”
不胜酒量的他已经有点脸红了。
4.
这天闷热得很，不多会儿雨就倾盆而下。韩文骏打着伞叫了辆出租车，“去水木大学”，他说。
校史馆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韩文骏一口气爬到三楼。密密麻麻的照片贴满了墙壁，他走了整整一圈，才在靠近拐角处发现一行文字：“我校原红豆同学荣获舞蹈比赛第一名。”
图片里的女孩正拿着扇子舞动，低头一笑，真真是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韩文骏看得有些着迷了，以至于没注意到有人站在了他身后。
“你认识原红豆吗？”韩文骏问身后的人，他的语气也较平日里温和了三分。
“嗨，熟得很。我是她同学，这女的名声不好，现在已经死了。我室友当时是她男朋友，动不动就带她出去开房，回来跟我们说这女的可乖了，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后来都快被玩烂了。最后怀孕了，就一直缠着我室友，然后我室友把她甩了，她就自杀去了，脆弱得不得了。讲真我室友最后都玩腻她了，其实已经跟其他女的好上了。对了，你是她啥人？”
韩文骏的火气一下子全上来了，一拳打在对方鼻子上：“你说谁脆弱，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一遍，老子打烂你的嘴！不是当事人，你有个狗屁资格去说别人脆弱？你爸妈就把你教育成这么没素质的人啊？最烦你这种人！”
那人原本就身板子单薄，哪里经得起五大三粗的韩文骏一通打，当下就告饶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韩文骏最后给了他一拳：“你咋恁脆弱啊，恁不经打啊。”
在保安赶来前，他往那人身上啐了口唾沫，一溜烟跑远了。
雨声哗哗里，那些话一直在韩文骏的脑海里盘旋。他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只能用更快的奔跑去释放自己。他也辨不清，心里难受是因为红豆遇到了渣男，还是因为那些淫秽的词语戳痛了他。
5.
推开门后，韩文骏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我去过校史馆了。”
红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可好看了对吧，你昨天还说我我丑呢，道不道歉你看着办吧，哼！”
韩文骏没说话，给自己倒了整整一碗白酒，仰头喝了一口。他毕竟酒量不行，呛得一直咳，咳红了脸，却又继续猛灌白酒折磨自己。
红豆尖叫了：“不要！你怎么了嘛！见到我的照片就这么痛苦吗？”
韩文骏的头脑已经昏昏沉沉了，他捶桌子大吼了一声：“原红豆！”
红豆吓了一跳：“咋了？”
“你为什么要为别人怀孕，为什么要为了他自杀！为什么，为什么！”吼完这句话，韩文骏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大哭起来。他趴在桌子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文骏，文骏，没事，”红豆用哄孩子的语气哄起他来：“我还以为啥事呢，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早就无所谓啦，你那么在意干嘛？”
“呜呜呜，为什么......渣男活得好好的，你......那么无辜，你却死掉了，呜呜呜。你好傻，你好贱，傻红豆，呜呜呜......”
红豆的声音越发温柔，像是裹了团棉花：“如果我最先遇到的是你，根本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他又肥又丑又坏，我当时真是眼瞎了，心也瞎了。”
韩文骏的哭声缓了点，求助似的问道：“真的吗？那我现在......可以当你的男朋友吗？”
红豆打趣道：“你不是说人鬼殊途吗？别任性啊，你摸不到我的。”
韩文骏擦了把鼻涕，把酒碗往桌上狠狠一砸：“老子不管了！是人是鬼，反正就是你了！”
看着五大三粗的，还总喜欢装大老爷们儿，本质上其实还是个小男孩啊，红豆想。
4.
恋爱中的感觉总是相似的，除了不能触碰彼此，他们和普通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韩文骏每日把当天遇到的趣事跟红豆讲，要么是马哲老师穿高跟鞋摔了个狗啃泥，要么是室友把秋裤穿在了牛仔裤外面，要么就是鸽子拉屎拉到了女同学的头上。而后，一人一鬼笑得房间里到处都是欢乐。
还有些时候，他们交流十年前的大学生和现在的大学生有什么区别，两个人都为对方的大学生活感到惊奇。
好在这是一只死了十年的鬼，如果死了一百年，那代沟可就大了去，韩文骏想。
韩文骏做饭的时候，红豆就在一旁教他，硬是把一个葱都洗不干净的人教到红烧鱼都会做。韩文骏看着一桌的菜，得意不已，心酸不已：“红豆，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一起吃晚饭，把你抱在腿上，给你剥虾。”
红豆的声音似乎变得弱而小：“文骏，我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对一切有感知。”
韩文骏的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你会消失吗？我会不会有一天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
过了大概有三秒，红豆弱弱地回了句：“不知道。好弱。”
韩文骏的声音已经带有哭腔了：“求求你，红豆，不要走。红豆，你听着，我们还有好多话没有聊。我爱你，你知道吗？”
红豆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5.
这天晚上，韩文骏一夜未眠。他怕如果睡着了，醒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红豆了。
江南地区进入了梅雨季节，接连几天都是阴雨绵绵。早晨，韩文骏没带伞，他一路狂奔出门。他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最后雨越下越大，湿得他无法再前进。
韩文骏随便找了个屋檐歇脚，雨声中，他的心里回荡起红豆气若游丝的声音，绝望感充斥了整个身心。第一次，他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突然，对面店铺的牌子闪闪发光地映入了他的眼帘：“核桃穿越公司。”
穿越公司？穿越到过去吗？韩文骏嘴里不停念着这四个字，灵光一闪：“如果能穿越到过去，岂不是就能赶在红豆坠楼之前救下她？”
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激动不已，不顾一切冲进雨幕里，奔向店铺的方向。
“老板，我要穿越回2008年，多少钱我都付。”韩文骏大喘着气冲进门，手扶在柜台上。
老板扶了扶眼镜：“小伙子是要干什么去啊？”
“救人，然后看到她变成人，我要追她。”韩文骏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哦，历史改变了，现在就不再是现在的现在了。”
韩文骏皱了下眉：“这么拗口？”
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了：“比方说，如果这个人没死，那么她当鬼的这段历史也就根本不存在，继而也就不记得你这个人的存在了。
韩文骏的热情被一盆冷水几乎浇尽，说话语气也平缓了：“谢谢告知，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他心事重重地跑回了家，浑身都湿透了。
“红豆，你有机会变成人的！”
“嗯？人？”红豆依然气若游丝。
“不过，这是有代价的。”
“嗯。”
“这个代价就是，你根本不记得我的存在。我想穿越回过去，把你救下来，但是按照那个道路走下去的你，可能成为一位中文老师，可能去了其他城市，可能考研了......但是没有任何一条路是像今天这样遇见我，和我相爱。”
红豆的声音带了笑意：“那还是算了吧。”
韩文骏忍着心里的痛说：“等你变成人后我去找你，然后追你。你信吗，相爱的人终究还会再次相爱，无论以何种方式遇见。对了，你当时的男朋友叫啥？”
“王铁。”
6.
韩文骏再次走进穿越公司的时候，语气没有犹疑地说：“我决定了，我要穿越回2008年6月10日，地点是水木大学。”
老板笑了下，指引他躺在一个圆形的灰色机器上：“上去吧。”
一阵眩晕后，韩文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坪里。他拦住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现在是几点？”
女生看了下表：“12点33分。”
韩文骏来到了男生宿舍大门口，正当他没有头绪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了句：“王铁，又泡了个妞啊。”
他往声音方向一看，一个体积挺庞大的男生搂着一个女生。他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恨不得上去就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他只有拼命忍着，攥紧拳头，才能不上去揍人。
他手里拿着个微单，悄悄尾随着这两个人，拍了很多照片。
看看差不多到时间了，韩文骏跑进文学楼那里，他走到203教室门口，往里看。红豆正坐在第一排写卷子，扎着两根小辫，一个活生生的红豆。他突然就留下眼泪来，止都止不住。
下课铃声响起，红豆正抱着两本书走出教室。她的脸颊红红的，笑着跟身边的同学说笑。
韩文骏走上前，停在他们跟前。
“老师找你去办公室一趟。”他对红豆身边的女生说。
“那我先回去了，丫丫再见。”红豆和丫丫挥了挥手。
“老师喊我啥事啊？你咋不说呢？”丫丫很急切地问着。
“红豆今晚要自杀，我求你，一定要阻止她。”
丫丫惊讶了，退后一步：“你胡说什么啊？”
韩文骏瞅着四下无人，缓缓跪下来，泪流满眶：“红豆今晚想在宿舍天台自杀，求求你今晚一定要全程陪着她，开导她，告诉她有很多人都爱着她，她会有锦绣前程的。也求求你，一定相信我的话。我知道你以为我是个精神病，但是我不是。丫丫，我信任你，拜托你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让丫丫惊讶了：“快起来快起来，我是她最好的朋友，绝对不会允许她出事！”
7.
韩文骏得到了丫丫的允诺后，走回来时的那个草坪，瞅着四下无人的时候，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一阵眩晕后，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2018年的穿越公司里。从圆形机器上走下来后，他想，红豆现在该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吧。
今生还有机会见面吗？其实只要她能活着，其他的我都不奢求，韩文骏想。
他走到了学校，第一节是文学课，公共课都是在学校的阶梯大教室上的。上课时间还没到，韩文骏戳着手机。
“上课。”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韩文骏心里惊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朝思夜想的面容。只不过，这个面容看起来更成熟一些，褪去了少女的纯真，多了些成熟的风韵。
“同学们，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古诗词中有众多关于相思的描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秦观的相思，‘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是晏殊的相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是张先的相思。你们有喜欢的关于相思的诗句吗？站起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吧。第三排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我看到你举手了。”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声音此刻回荡在大教室里。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韩文骏注视着红豆的眼睛念出了这句话，他哽咽得喉咙疼，于是咽了口唾沫。
红豆缓缓走向他，在这个阳光四溢的清晨，脚步踏着梦。
“老师，您呢，您最爱的诗是什么？”韩文骏用手背擦掉眼角的一点泪，反问道。
红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睛里竟泛起了点点的泪光，她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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