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考雅 | 来源:发表于2016-12-07 22:54 被阅读0次

    【又一年了。去年的文章,就是想发出来】

    火车在荒野不紧不慢地摇着,摇得人没有精神。年关了,这一趟北上的车却竟然不那么拥挤,上车一站后,深夜的车厢竟有一半的人可以将就睡个“卧铺”了。

    一早,车厢还没有被唤醒,泡面这个“旅途神器”的味道也还没有那么浓烈。周围好几个人都呆呆的望着窗外。黄土地、枯黄的植物,加上或一大片或星星点点的白,显现出北方农村特有的魅力。曾经满山遍野的草,如今泛着古老的黄。这颜色,是树、是草、也是山,浑然不可分。黄土地的颜色是人类最本初的颜色,这黄土高原,就在这“黄土”的厚实、醇厚。

    都说北方的冬天单调,可是这阔别数月,也是归家心切,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旅途归家的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哪怕只是发呆,脑子里也一定有着它的喜、忧、哀、乐。对面的两位大哥都是从广州坐了一天多的火车然后又转车回家的。哪怕是凌晨下车,他们也没有显出丝毫的疲倦和悲伤。一年或者更长时间的辛劳习作,这几天的旅途,或许是他们最放松开心的时候。他们一路上都在侃侃而谈,感慨身边的变换,打工的辛苦,谁家的孩子又出息了,自己家的期望和规划。《寻路中国》中曾经从某城市的变化来寻找中国几十年变化的痕迹;《杜甫的五城》中,作者的旅行之路大都以火车为主,火车是他感受中国的一扇窗口,也是火车上的一人一事让他习惯着国人的认知,也让他的衣食住行渐渐地入乡随俗。

    坐火车的旅途,不能仅仅是累,也不可能仅仅是跨越空间的距离,每一次用心期盼的旅途都是一次情感从无到有的产生、发酵、膨胀最终落实的过程。

    有朋友在空间感慨火车上总是有人又吵又闹爱说话,明明只是普通人却总是大谈政治、国家、民族。爸爸是个很喜欢看新闻的人,从最老式的手机到如今最入门的智能机,别的功能他都可有可无,但每一次他都让我给他把能看新闻、天气的地方放在最前面。一直没注意过父亲为何这样做,直到自己参与和做了这么多次新闻才发现,原来和爸爸一样的这些人,不管是城里人、乡下人,还是老板、打工者,他们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新闻是最能带给他们参与感和成就感的东西。甚至是一种信仰,一种生活会愈来越好的信念。尤其是那些日夜劳累、难以真正融入变化如此之快的世界中的人。几十年,近百年之前,火车绝不是普通家庭会选择的交通工具。而现在,一趟火车很可能就是一个社会,一个国家的缩影。大家在一起,讲故事、聆听、度过这一段或许一下车就忘记的时光,经历一次又一次绝无仅有的碰撞与融合。豆瓣上有朋友说,只有回家过得,那才叫年。而现在的时代,大概,坐火车,经厉这独特的“火车文化”,熬这瞬息可忘的时光的“归途”,也许也是我们春运、春节“年味儿”的一部分。

    回家前一周,重庆经历了20多年来第一场雪。重庆人汽车上别样的“雪人”甚至成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回家后马上经历了暴雪的我,迫不及待地分享了自己的照片给同宿舍的姐妹。上铺的姑娘说,北方的雪干净的不像真的。一个“干净”竟然换起了自己的不少记忆。

    小时候,也忘了是几岁的时候,家里人买鞋从来都不会太注意款式,能不能、适不适合“趟雪”成了最普遍的标准。有一年过年的一场雪厚度超过了10厘米,也是那一年,一次成型、鞋底、鞋身材质一样的某材质的棉鞋长了大街小巷的最爱;偏偏也是那一年,我爱上了果冻和雪糕,尤其是在雪地里吃这些“透心凉”的小吃,大人提起来就打冷战,但小孩子们偏偏是越冷越喜欢吃。每年只要初一下雪,就会成群结队的去商店买来,然后蹲在路边学校的屋檐下先把果冻吃个精光,然后一手掂着或大或小的好看的空盒子,一手拿着雪糕边压马路边舔,自然形成的蓬松的雪踩在脚下“吱吱”作响,有时候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光反的厉害,却也更加漂亮。那种感觉,完全比现在很多姑娘围着围巾、抱着烤红薯要爽、要幸福的多。

    因为冷,也因为农村人好串门,有时坐在别人家的炕上做活,有时又或站或立在炉子旁边搓麻将,路上也自然就空空荡荡的,也就成了小孩子们的天下。打雪仗从来都是孩子们乐此不疲的活动。那些打雪仗的记忆很多早就随着时间消失不见却成为深刻坚固友谊的一部分。记忆最深的一次是高三在学校操场上的一次撒野。家所在的乡镇离高中学校有一个多小的车程。城里和乡下刚好是“盆地”和“塬”,塬地势高,回家有一段山路的坡度超过了60度,还连续有七八个拐弯,一到下雪天就不通车了。虽然一个月才放一次一天近两天的大假,但是,这种极端的天气下,同初中学校的几个伙伴,谁也没有能回家。大家同行来到操场,因为放假,学校里人少得可怜,我们在草坪上拿棍子写字,互相把手揣在兜里聊天。一片白茫茫之下,400米圈的操场竟显得别样的大。近10厘米厚的雪,包裹了我们所有的快乐。

    打雪仗最遭罪的是手,本来冰凉冰凉的手随便抓起一把雪,揉成结实一点的小球,随便一扔,散开的雪变成“雪沫”细的像面粉,却又一粒一粒的感觉,散开的雪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最爽的是砸在身上的那一刻,不仅不疼,反而特别的开心,随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能随着这一雪球的落地而烟消云散;关系好的,常常手里藏了一把雪,悄悄走到一个人身后,看好时机,手往对方脖子里一抻,雪球一丢,撒腿就跑。被暗算的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背后雪一接触皮肤就化成水,然后被自己身体和衣服“吸收”的感觉,那滋味,一个透心凉都不足以形容!打雪仗是一项消耗极大地运动,十几分钟不到全身都热乎乎的,衣服也变得黏黏的。打完,累了,就一屁股蹲下来,有的索性就睡下,望着干净的天,干净的地;要么接着谈理想、谈人生;要么太累了,闭着眼睛都是一种享受!

    南方的雪,除了极高的地方,大多数雪落地就成水,下一天,也只有部分树上有零星一些,第二天天一晴,什么都看不到了。北方的雪则不然,一旦下起来了,几分钟地上就薄薄一层,一夜下来,屋顶、地上、树上都是雪。扫雪变成了农村人最基本的劳作之一。除了一条一米宽的路,大多数的雪人们是不会动他们的。集中在树旁边的雪也就成了蹲雪人的绝佳选择。一个小小的球,来回滚那么几圈,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球,用手再把它压瓷实,做两个一大一小的这样的球也就成了最基本的身体。再说雪人的帽子、眼睛、鼻子、手,甚至围巾全都得靠个人发挥想象,随意创造。一个雪人,放在那里,即使出太阳,也是几天都不会化掉的,只会变得越来越小,哪怕越来越残缺不全,心里倒也觉得别样的萌。玩雪,遭罪的是手,但玩完雪,手也常常是变得红彤彤的,要说会变得“发烫”,估计很多人打死也不相信,但那滋味就是明明很冷,却又觉得热乎乎的。这时候可不能去烤火,有人说,会把手“冻烂”,但也有人说,雪能防冻。当然啦,这些,很多也都是靠长辈们给说,就像有些人说夏天喝雪水能预防和治疗中暑,又有人证明雪水是不卫生的,对人身体有害。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雪,他就像他原本看着那么地干净、无暇,所有的欢乐,所有的疗效、所有的美,他都不在意,这些,都是任我门去描绘,去想象。

    乡愁

    乡愁就是人不断长大后的过去被尘封的记忆,是一种寄托。总有人感叹过去多么好,自己那个并不发达的小窝有多么美好的东西。一方面,内心不愿意改变这些,另一方面又无法抗拒日新月异的外部世界带来的便捷、舒适。矛盾之下,乡愁成了对过去岁月的不舍和致敬,但这记忆本身又是乡愁的一部分。但不管变化如何,能珍惜就不易。

    我家处在古代长安和洛阳的中间地带,历史上应该也算得上是沃土一方;放在现在却成了陕晋豫交接的三角地带。常常有人说三角地带不是应该最为发达吗?事实上,我所能感受到的也不过是三不管的无特色凌乱式发展。

    有几个名胜古迹,却在近年来才被保护和重建,建得现代化又太强,游客和当地人对于旅游的概念还远远不够,比如历史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土特产,近年来价格却又狂跌,不少人都放弃了种植,比如苹果;有一些较为便捷的交通线路,但很多县道却因为九十年代以来大力发展矿业,在大卡车的碾压下变得坑坑洼洼;房子建起来了,树却被砍得差不多了;赚的钱变多了很多老房子和地却被荒废了······但不管怎样,我们逢年过节还是迫不及待地要回来,要在记忆还没有消失以前,过一下延续了多少年的地道的春节,让年味尽可能的浓一些,再浓一些。

    由于交界地带的原因,家乡很多吃食都不算是绝无仅有的特产,但这块因为盛产黄金,人员变得混杂的地方却把很多别人的特产做出了更加独特的口味儿。每到回家,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吃自己上学时热爱的零食和小吃。烤面筋、肉夹馍、凉米面皮、酸菜豆面、石子馍、刀削面······等等让人想起来就忍不住流口水的美味。在这众多的小吃中,最让家乡人念念不忘的应该数得上是肉夹馍了。一般来说,肉夹馍都是陕西的特色,尤其是潼关,家乡离潼关不远,肉夹馍自然也是习惯性小吃之一,但是家乡人还是在饼上做出了新特色。潼关的饼多为“白饼”,饼瓷实,面的口感较强,一般较软;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却更加喜欢吃外表是同心圆构成的“千层饼”,外边考的焦黄,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外边焦黄香脆的渣沾满唇齿。而这种对手法极为考究的饼,恰恰使得“灵宝肉夹馍”成为肉夹馍种类中,独树一帜的招牌。吃是人类共同的不可代替的需求,中国的地大物博更使得中国有着各地形形色色,不可代替的地方美食。不管是外出求学,还是异乡漂泊,对于家乡口味儿的依恋成了每个人自然本真的乡愁,乡情的表现之一。在外吃的再多,碰到家乡有的美食,它的味道却总是不完美,每个人都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那一点,就是家的味道。

    回家过年,这一回赶上了很多我高中因为学习都错过的极富年味的准备活动。回家第一天就赶上了炸油条、麻花、红薯、豆腐的日子。铁皮桶做成的大炉子,或烧直径近一尺的大煤,或填柴火,一闪一闪的火苗烧的大油锅里的油直“咕嘟”,起过面,用筷子压好的油条一下锅,声音就变成了“呲呲”。用常常的筷子在“油海”里翻滚那么几次,就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膨胀成了金黄金黄的油条。这油条啊,和麻花不一样,油条是新鲜出锅的最好吃。蓬松的外形,一口咬下去是空的,那种油香和面香却溢得满嘴都是。红薯丸子、红薯片甚至豆腐片都是家家必不可少的点心。很多北方到南方的人尤其是女生大都觉得南方的红薯没那么甜,其实内行的都知道,北方红薯分干湿两种,干的香甜,烤、炸最香;南方红薯几乎全为湿红薯,质软,烤出来水分较多,没那么甜,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在农村,虽然已经富裕不少,但每年过年买肉杀猪的习惯在很多村里还是保留着。虽然没有了小时候古朴的杀猪专用地,但这一仪式却从来没有少过,一般都在村子中间。拉来一只或者几只活猪,准备好刀子、大锅、开水、壮壮的小伙子们便开始了“英勇杀猪”。有时候,猪还没开始杀,各家各户早就算好了要哪一块肉,有的回家煮汤,有的选好肥瘦适宜的好肉一刀下去就是十几几十斤。这一“盛事”不管是最开始的只有一个木桩子大池子的专门场地,还是如今干净利落现代化设备,对于年的重视和期盼都是人们不可替代的情感。

    由于自身专业的原因,对家乡的不少名胜古迹竟产生了不小的兴趣,甚至是研究的心态。这种无可名状的自豪感的期待成为我对家乡除吃以外的最大的眷恋。就像一朋友说,北方的雪失落在枯树枝上的,南方的雪是落在叶子上的,很不一样。我却想多没想就说出了“我觉得北方冬天的树有种别样的味道,看多了,竟有点艺术的感觉,生命力特别的强,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尤其是落雪或映着冰面和远处天空的时候。”朋友当时经产生了一秒钟的迷茫和不知所措,这大概就是我内心“乡情”的深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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