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
昨日霜降,已是秋季六节之尾,预告人间,时光流转进入暮秋时节,接下来该考虑如何度过漫漫冬日了。想苏东坡有词曰《十拍子﹒暮秋》,抄录于次与朋友们共赏:
白酒新开九酝,黄花已过重阳。身外徜来都似梦,醉里无何即是乡。东坡日月长。
玉粉旋烹茶乳,金薤新捣橙香。强染霜髭扶翠袖。莫道狂夫不解狂。狂夫老更狂。
东坡是有酒好吟诗,狂夫老更狂,老古是有茶好闲扯,扯个万年长!
28.【原文】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古人云圣贤,圣人得立德、立功、立言,三合一才称得上圣人,比之次一等的就是贤人,主要强调其贤能、干才,我们口语中的“能干”是也。那么面对比自己能干和不比自己能干的人,夫子是个什么态度呢。
对前者那是见贤思齐,意思是向他学习看齐,以此提升自己,而对待不比自己能干的呢,就借此反思自己有没有与他相同的差劲的地方和毛病。这似乎与他“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语录差不多。但我更愿意把这一则看作是儒家的职场原则。
国人如今的职场无疑是强调竞争的,追求的是你强我弱、你死我活的拼抢,所以,什么霸道总裁,什么刁蛮小秘,什么圆滑员工等等的形象才以电视剧电影的形式充斥泛滥荧屏。管他有没有能力,有多大能力,个个都摆出一副非我不能的夸张架势,真正把职场演变成了一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厚颜无耻的战场。
一个正常的现代文明社会,竞争肯定是必须的,不可避免的,但由于我们根深蒂固的成王败寇的文化意识,常常是讲竞争而忽略了规矩规则,常常是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用一句流行的话来概括,就是:吃相难看。
那么,在当下这么一种职场背景下,我们来学习夫子的职场原则,也许就别有一番意味。首先,对比自己能干的,夫子不主张嫉妒诽谤,而是从自身去找原因,欣然看齐,这份内敛的力量才体现了积极的人生态度。然后,对不比自己能干的,也不主张蔑视小看,还是从自身去内省。显然,他把同事当成了提升自己的一面镜子,而不是进攻的靶子。如此,其人际关系才会形成儒家所追求的和谐共荣。这种和谐共荣局面在几乎全盘采纳了西方制度的日本企业里还可以看到一些。
29.【原文】子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大家都知道,儒家重孝道。此则说的就是,父母健在,子女就不该远行,而应该尽心陪伴父母以尽赡养之情。如果非远行不可,也要有一定的方向,还得告知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返回等等,以免父母挂念。
如果按此以论,我们现在的人,哪个做得到呢。岂不令我等尴尬、自惭?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为此难堪,因为时代不同了,要表达孝敬父母之心,我们远比夫子那个年代更充分、更方便。
夫子那个农业社会,无论是交通,还是通讯,都使得出外很艰难,“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如今,时空阻隔不是问题,一切都便捷简易,使得当今的年青人玩起了“说走就走”的率真。所以,“父母在,不远游”的教条就彻彻底底过时了。当然,其中蕴含的善待父母的敬老精神还是值得继承的。
但我们切莫把这种敬老精神看成只有我们中华民族才具有的,并沾沾自喜,引以为傲,未必白皮肤黑皮肤的老外就不敬老啊?非也非也。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例,人家比我们早进入现代社会,养老这一块基本上都制度化、社会化了,而不是像我们这个刚刚从农业社会出来的国家,还主要依托于一家一户的养老敬老模式。人家已经通过社会资源的整合,实现了孟子所倡导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理想境界了,远比我们做得好啊。
30.【原文】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孔子说:“因为严于律己而犯错误的是很少的。”
儒家强调自我约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作为个人修身养性,那是很不错的,但用起来治国,就只能呵呵了。古往今来,儒家治国长达两千多年,治出了几个青天、清官呢?以德治国不靠谱吧。还是“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更符合人性,更实在、实际,有实效。
《论语·公冶长篇》第五
31.
【原文】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无法雕刻,粪土垒的墙壁无法粉刷。对于宰予这个人,责备还有什么用呢?”孔子说:“起初我对于人,是听了他说的话便相信了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听了他讲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在宰予这里我改变了观察人的方法。”
好像这是一部论语里,孔夫子骂人唯一骂得人家狗血淋头的一次。骂得丧心病狂,骂得令人绝望,简直把宰予说得一钱不值。如果按现在的教育理念讲,可以说,夫子摧毁了宰予的自信,必将给他以后的人生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
32. 【原文】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子贡问道:“为什么给孔文子一个‘文’的谥号呢?”孔子说:“他聪敏勤勉而好学,不以向他地位卑下的人请教为耻,所以给他谥号叫‘文’。”
聪敏又好学,可谓二者得兼了。但根据我几十年的从教生涯来看,天赋好的学生常常被我们的大班额以及整齐划一的工厂化要求整得丧失了学习兴趣,孟子说“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到我们就成了“得天下英才而毁之”了。
这让我想起著名的“钱学森之问”来。2005年,时任总理温家宝登门看望钱学森,钱学森明知故问(我个人认为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钱老又发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经媒体一传播,于是钱学森之问就喧嚣神州,困扰偌大的中国教育界了。温总就此开出的药方是:去行政化。可惜,还来不及抓药、熬制,就如同风过耳。
要说,这个问题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有人回答过了。沈从文访问美国,记者问他,为什么当时西南联大条件那么差,却培养出了那么多震古烁今、横贯中西的杰出人才?沈从文回答了两个字:“自由。”
33.【原文】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原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颜渊、子路两人侍立在孔子身边。孔子说:“你们何不各自说说自己的志向?”子路说:“愿意拿出自己的车马、衣服、皮袍,同我的朋友共同使用,用坏了也不抱怨。”颜渊说:“我愿意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子路向孔子说:“愿意听听您的志向。”孔子说:“(我的志向是)让年老的安心,让朋友们信任我,让年轻的子弟们得到关怀。”
(颜渊:名回,字子渊。季路:名由,字子路或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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