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亮大观园（下）

李白没有直接回答，他说：“你这个问题有点荒唐，怎么会没有月亮呢？月亮古已有之，亘古不变，我相信它也将永远存在下去；我们常说的‘与天地共存、与日月同辉’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你这个说法可不对，”腾小追胸有成竹地纠正李白，他知道这个话题自己占有绝对优势，“世间万物不是永恒不变的，都是有生有死、有诞生有消亡的。太阳和月亮也一样，早晚会有消亡的一天，只不过它们的寿命比较长而已。”腾小追把他学到的哲学知识在这里卖弄了一番。他想起李白曾经写过一首问月诗，就说：“你不是曾经写诗问月吗？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给你解答！”

“你能解答？”李白有点怀疑。

“试试看嘛！麻烦你把那首诗再写一遍。”

李白提笔写道：

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代月一答之。’”腾小追调皮地化用李白的诗句，开始作答。

“好，化用得不错！”李白夸奖道，他就喜欢腾小追的机灵劲儿，“那你说，天上的月亮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李白开始发问。

“根据科学研究，月亮大约出现于45亿年前，也就是说，月亮的年龄已经有45亿岁了。”腾小追在手机上找出答案。

“45亿年？”李白明显不相信，“你怎么能知道月亮有45亿岁了？”

“这很复杂，很高深，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使用放射性同位素法来测定的，很科学，不会错的。”腾小追不容置疑地说。

“45亿岁，我的天！长得无法想象！真是一个老寿星！”李白感慨道。他接着发问：“‘人攀明月不可得’，人为什么不能攀上月亮？”

“因为月亮离我们太远了，它离我们有38万公里，也就是76万里！你想想，这么远我们怎么攀得上去！不过，在我们那里这已经不是问题了，一会儿我再给你介绍。”

“那为何‘月行却与人相随呢’？”

“因为月亮太大了，它的直径将近3500公里，也就是7000里！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虽然离我们很远，看上去也还是很大很清楚，就像是总在跟随着我们。”

李白略微点了点头，对腾小追的解答还算满意，然后继续提问：“‘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我们看见月亮夜晚从海上升起，怎么早晨却在云间消失？”

“这与月亮和地球的相对运动有关。”腾小追从头给李白科普，“我们居住在地球上，它是像月亮一样的一个星球，只不过比月亮大得多。我们的地球一刻不停地从西向东自转，转一圈就是一昼夜。所以我们看到的月亮的东升西落，其实不是月亮在动，而是地球自转的结果；地球从西往东转，转一圈我们就会看到月亮东升西落一次。我们所处的地点不同，看到月亮升起和落下的地点也不一样；既可以从海上升起云间消失，也可以从山后升起海上消失，各种可能都有。”

“噢……月亮不动地球动……”李白回味着腾小追的话，好像有点明白了，然后又念出下面的诗句：“‘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白兔一年一年不停地捣药，嫦娥在月亮里与谁为邻？”

“这个答案可能会让你失望，”腾小追说，“月亮上既没有白兔，也没有嫦娥……”

“你说什么？！”李白惊讶地问。

“月亮上既没有白兔和嫦娥，也没有吴刚和桂树。”

“那月亮上有什么？”

“很遗憾，什么都没有！”腾小追说，“月亮并不是人们想象那样的仙境。它上面没有空气没有水，更没有动物没有人。它的天空漆黑一片，地上坑坑洼洼。没有风雨，没有声音，是一个寂静荒凉的世界。”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李白不能接受腾小追的说法，这和他原来的认知相差太远了。

“这是亲眼所见哪！”

“是你亲眼所见？”

“不是。是宇航员。他们已经坐着宇宙飞船登上了月亮！”

“你是说‘人攀明月已可得’，他们已经登上了月亮？！”李白更加吃惊了。

“对呀，‘人攀明月已可得’，在我出生以前人类就登上月亮了！”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腾小追知道，让一千多年以前的人相信登月的事实，太难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宝贝手机，“对了，我给你看一段录像吧！”

腾小追找到1969年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登月的一段视频，放给李白看。

李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就是月亮上面？”

“对。”

李白贪婪地、仔细地观察着他第一次见到的、如此近距离的月亮上的景象。漆黑的天空、空寂的四周、寸草不生的松软的土地，和他描绘千百次的那个美丽月亮相差太远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听到阿姆斯特朗在说话，他问：“那个人在说什么？”

“他说：对于一个人来说，这只是一小步，但对人类来说，这却是巨大的一步。”

“说得对……”听了这句话，李白若有所思，“对他来说是一小步，可对我来说确实是巨大的一步！”

“哦？和你有什么关系呀？”腾小追不明白李白的意思。

“他迈出一步登上月亮，却把我心中月亮的形象全给毁了！那个明亮、美丽、纯洁、圆满的月亮再也没有了……”李白有些伤感，他看着腾小追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破坏了我心中一个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