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四十九）瓦全玉碎

          五十、缘本天命

        不知道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责任，也不知道是出于对未知情况的好奇，还是想给一段爱情一个交代，抑或是历经热恋与失恋，历经小别与诀别的男人的本能吧。

        这一阵子，贾士强发疯似地寻找柳玉，但找遍了全校每一个角落也没她的任何踪影，问遍了所有能想到的人，也没有得到她的半点音信，柳玉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的消失了。

        大家都忙碌着毕业离校，各奔西东，没有人再关心这些事，仿佛柳玉从来没有来过，根本在这里没有存在过。

        贾士强心灰意冷，无法把精力转移到其他任何事情上去，整天在寝室里发呆，回忆着与柳玉的曾经往事。

        牛耕田推门走进来，看到贾士强还躺在床上，顺手把毕业纪念册扔了过来，说道：“老贾，你还躺着，同学们的毕业寄语都写完了。”

        贾士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走过来问道：“你还在发呆啊？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贾士强没有回答。

        “你长点心吧，哎呀，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牛耕田坐在贾士强的旁边，准备好好劝劝他。

        “人生无常，要学会接受现实。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缘自可渡，无缘莫强求！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吧。“

      “她为什么不找我？”贾士强喃喃地问道。

        “她这么做，正说明她在意你们之间的爱情，她不想让爱情受到玷污！”

        “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有保护好她！”贾士强无比自责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你别傻了，这不能怪你，要怪只怪我们太单纯，社会太复杂。”牛耕田按住贾士强的手，激动地说道。

      “上天太不公平！从来都是让好人受苦，坏人逍遥！”贾士强恨恨地说。

      “唉！没有人能与社会抗争，逆来顺受或许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啊。”牛耕田有些伤感说。

        “我不同意，我要去申诉！”

        “你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你要申诉，去哪儿申诉？又能申诉什么呢？谁管你！”牛耕田说完这些，贾士强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命里是你的，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追也追不回！”

        “不，不，不，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别强求了。不是你的，就算暂时拥有，也终将失去。认命吧。”

        贾士强沉默了。

        “相爱是缘，相守是份。你们两个人是有缘无份啊。”

        说到这里，贾士强突然坐起来了，问道：“世间哪有什么注定缘份？一切都是骗人的鬼话！”

        “怎么没有？你们俩个缘份已尽。失去的就失去了，不可再追回！你呀，别再空悲愤了！”

        “你和林小珠又是什么缘？又是什么份？！”

        一说到这个，牛耕田显出失落，语调降下来，说道：“ 有缘无份是悲剧。有份无缘又何尝不是？！缘是天意，份是人为。我爱她，她不爱我。”说到这里，牛耕田嘿嘿的傻笑起来，但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

        “唉，我懂你！”贾士强说道。

        “别说谁懂谁，这个世界上，连自己都不懂自己，更没有人会真正懂另一个人！”牛耕田拍拍贾士强的肩膀继续说道。

        “爱上一个无影无踪的女人或许要比爱上一个望尘莫及的女人更痛苦吧。唉，你多保重吧！我也要走了，不知道将来相见，会在什么时候。”说完这些，牛耕田十分伤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贾士强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惊讶地问道：“啊！？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啊！这么快？”

        “你这些天发呆得像个傻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周建军都已经走了！”

        “啊？走了？！”贾士强一下子清醒了一些。

        “同学们都已经散了！那天晚会后你去哪了？周建军他们到处找你，也没找到你。他已经离校好几天了。”牛耕田说。

        贾士强没有回答，又开始发呆了。

        牛耕田走过来，拍拍他的头，放轻了声音说道：“大学时代已经结束了，你曾经爱过谁，现在也没用了；谁曾经爱过你，也一样都没用了。你长点心吧，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吧。”

        说到这里牛耕田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窗外空旷的操场，说道：“望尘莫及的或许还可以仰望，但无影无踪的只能放弃了！你看，校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你痛苦得要死又给谁看呢？understand？！！”

        他把贾士强拉起来，说：“你收拾一下吧，晚上找几个没走的同学一起喝点吧。”说完，用力地拥抱了一下贾士强，转身走了。

        “是啊，你的痛苦给谁看呢？”贾士强坐在床边重复着牛耕田的话，喃喃地说，“痛苦是在内心里的，难道我是为了难过起来给别人看到，而博得同情吗？无聊！”

        晚上他们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大家各奔东西，牛耕田分配回了山西老家，贾士强留在这个城市。他们都有些醉了，搂在一起痛哭了一回，分手告别。

        牛耕田要最后去林小珠的寝室附近再望一望，转一转。

        贾士强就信步去了球场边的丁香花树下，坐在那里仰望星空。

        自从柳玉走了以后，贾士强喜欢在这里遥望远方，那影影绰绰的树影，那飘飘忽忽的白云，时常会化作柳玉的模样在眼前摇曳飘荡……

        今天的星空格外灿烂，这个给了他们成长成熟和伤感伤害的校园，如今告别再即。那条柳玉曾经扬起第一捧雪的小路，此刻已是绿草依依，长满杂草的角落小虫在不停地鸣叫着，让贾士强本不平静的心更加的淫雨霏霏。

        经历过情感跌宕的人自有成为诗人的潜质，贾士强坐在小路边的长椅上，俯下身去，似乎在与小虫子对话，不停地倾诉着衷肠。

        你终究还是像梦幻的童年，被生命的列车渐渐甩去，那你为何还要在我心中的百草园里，种下这么多鲜活的记忆！

        你就像这只小虫子，白天深藏在杂草丛生中的石堆里，消声匿迹那么静谧，却总在夜深人静时钻出石缝，站到突兀的石头上扯着嗓子唱个不停，时刻提醒着我，你的存在......

        在这无人的夜色里，贾士强终于放纵地哭了出来，这浑厚的男中音在星月灿烂的夜空里穿越，让这静寂的校园显得异样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