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嘛事不明白

咱嘛事不明白

故事:（原创）

前几天上午。老板对我说，马上过春节，你负责的那块业务没什么事了，就提前回家过年吧。

我一听刚要喜出望外，但心里一谨慎: 老板可是个手指缝不流时光的人！真得？让我提前几天回家过年？是算我出勤？还是初三就上班？或者他今年发了，一时高兴？再或者过节后要辞退我？

我脑袋里出现一串问号。

我这人爱动脑筋，同事私下说我是个小聪明，心眼小，譬如抢红包，我绝对抢得比发的少，哪怕每天赚上壹元钱呢，也弄根油条吃。

我本可怜巴巴一草民，再没点小聪明算计能混得下去吗？……我从小就对身边的小利益趋向特敏感噢……就这样。

当时我言不由衷的对老板说: “没事，我回家也没什么事……”我边说边察言观色，想在老板的神态里，读出点什么“别的”來。人们都说，老板的脸耐读。

“走吧，回家帮你媳妇干活去。”老板说着就向外推我:“放心，工资一分不少，初七上班。”

真的！

我岂能赖着不走，就走向公交车站，路上还忍不住嘀咕，小张小刘还在上班呢，为何不让他俩回家？……噢，准是怕我碍眼，把我支走，给他俩塞大红包？

哼！我在这公司干了十几年，咱嘛不明白？！我心里有点堵。

这些疑问真假我不管，我从小就爱这样堵心玩。神经病吗？谁说呢？

有人爱快乐，有人爱不快乐，信不信由你。譬如明知抽烟不好，戒掉难呢。一个人的天性就是乐趣，当初就这么设计的，既便是缺点也不是别人的，恨它又爱它，这就是人性！

如果你看了我这说法要给我抬杠，说我没毅力找别扭等等……你少给我耍嘴皮子！

我当时离开单位就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车上刚好有个座，我就挨着一位老者坐下。

公交车走了一站，我身边的这位老者碰碰我，我扭脸一看，这位老者足有八九十岁了。

老人穿戴整洁，雪白的头发一丝不苛，眼上架着老花镜。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我悄声说: “我八十九岁了，差一岁九十。”他口齿清晰利索。

我点点头，扭回脸去，老人又碰我一下说: “我想请你帮点忙好吗？”

什么？……我用眼神疑问，节约语言，我多聪明，人的气质贵重，大都因为节约语言憋出來的，说话少的人似乎有份量，古语称每临大事有静气，现在人曰高者孤独，不一样吗？我可认为一样。

那个老人对我说: “我的腿脚不行了，坐车时间长了点，可能站不起來也难下车。再坐三站的大桥底下那站，我要下车，请你把我搀下去好吗？”

?？！！

“你怕我赖上你吗？我不是那种人。”

这么把年纪自己出來干嘛！你老伴孩子呢？孙子呢？

我没好气地想，看手机电视上碰瓷的人；搀老人被赖上的人还少吗？哼！马上过年，谁摊这事！拿我当傻瓜？哼！九十岁的人还干这个！

想到这，我就扭头瞪了老头一眼。

特玛巧！我也在大桥下的一站下车。

这老头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目光中请求的“味”足，他又对我说: “我两个儿子都在外地任职，春节回不來，一个在边防部队，一个全家在国外，我今天是不得己，为老伴去医院节前最后一次拿药，她己卧床不起。”

呵！來这套！把孩子一杆子支得这么远，和着你一个九十岁的老人，成了家里的顶梁拄，还去医院拿药为老婆治病……家里急需用钱想搞我一下吧！

我再瞪他一眼，再嘱咐自已，遇到不测之人注意节约语言呢！即便你说得可能是真的，与我有嘛关系！我乃不找事不惹事，更不管别人的事！

公交车到了大桥下。老人见我不搭他的茬，也不再求别人。我常堵自己的心，当然也会堵别人的心。

那老人见到了下车的时候，微微摇头一笑，手拉着坐位前的把手向起站，但站了两下也没站起来，我大斜着身子，保持着与老人的距离，绝不擦着他身体一丝丝！

忽然有个小姑娘喊着老人过來:“张爷爷你怎么一人坐公交车呀，没叫我爸跟着你出來吗？”

“是颖颖呀，呵，我琢磨着老是麻烦你爸也过意不去，快过年了都忙。”

“没事，我搀你下去，再打手机让我爸來接你。张爷爷别在意，我爸对我说过多次，谁没个老了不方便的时候。”

小姑娘搀老人，却搀不起來，她哪有这么大的劲，于是立刻也用请求的眼光看着我: “叔叔请……”

有小姑娘作证，只是把老人搀下车去就行，这事我可以办，于是我就帮着小姑娘搀老人，可是老人却轻轻一甩我的手，不知他从哪里來的劲，竟然一下站起來。

老人扶着小姑娘的肩头一下一下，迈下公交车门前的台阶，微晃着终于站到了人行道上。

小姑娘给她爸打手机，声音挺大，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我们老板的声音！就听小姑娘的手机中传來: “颖颖，你扶着张爷爷别动呀，我马上就到了……”

当我看到老板的车停在路边时，立刻转身走了……我不明白？……真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