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绍昂
一.
秋风初起,山上满地的枯叶随风而起。一个少年坐在一段枯木上轻喘,敞开的衣衫露出的宽阔胸膛正在微微起伏。他叹了口气,低下头来默默地摆弄一把柴刀。
突然他抬起头,恨恨地踢了一脚地上堆好的柴,把柴刀绑在腰间,起身跑向山林深处,渐渐消失无影。
少年名叫夏叶,是山下樵夫夏老三的儿子。娘亲死得早,他被夏老三一人抚养大。
可夏叶不甘平庸,他有一个大侠梦,他要做一个剑客。
仗剑走天涯,四海皆为家。
可他老子死活不同意,夏老三是个老实人,在瑜州城里他的柴卖相最好,从无潮虫白蚁,这为他赢得了极好口碑。
他总是对夏叶说:“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剑?老子不同意!”
他希望夏叶像他一样做个樵夫,有点积蓄再娶一个白胖的媳妇,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夏叶心里不服气,于是偷了夏老三攒的酒钱,拜了小西寺的和尚学功夫。
可后来功夫没学成,他还被打了一顿。
小西寺的和尚都是假的,他们拿了夏叶的钱,买了酒和肉。
夏叶不甘心,哭着回家找夏老三喊冤。结果又被夏老三打了一顿,他哭得更厉害了。
让夏叶老老实实地做一辈子樵夫,他自是不乐意的。所以他头脑一热,离家出走了。
二.
江湖的路并不好走,初出茅庐的少年,总会遇到那么一丁点的坎坷。
夏叶被十几个劫匪盯上了。
劫匪带头的大哥倚着树干剔着牙,仔细回味口中珍馐的余味。夏叶看着他挑衅的模样,肚中传出“咕噜”的声音。
他出门逃的匆忙,并未带盘缠干粮,一路只有野果相伴。闯荡江湖,他终归还是稚嫩了些。
带头大哥亮出了明晃晃的刀,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夏叶的眼睛。
“小子,留下钱财就滚吧!大爷今天高兴,不杀人。”
夏叶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哪有什么钱财,身上只剩下一把柴刀。
刀?夏叶心头一动,摸了摸腰间的冰凉。
“钱财没有,命有一条,你来拿吧!”
大不了拼了,江湖儿女,宁折性命不折腰!
“呵!小子还挺倔,看来大爷这把刀今天要开荤了!”
看着这十几个劲装结束的汉子冲向自己,夏叶轻拭额头的汗珠,握紧了柴刀。
“啊!”
夏叶只感觉自己眼前白光一闪,耳中嗡嗡作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
也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夏叶被劫匪难为的时候,正好被云游四方的剑生门掌门徐长胤救下了。
当时情形危急,长胤真人使出了一招厉害剑法击杀了这十几个匪人,但是乱窜的剑气也误伤了夏叶。
夏叶是听长胤真人身边的剑童说的。所以,他就赖在了剑生门,不走了。
最后长胤真人无奈之下,收他做了弟子。夏叶乐坏了,心想自己的大侠梦马上就要实现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剑生门弟子的入门功课,居然是砍柴。
夏叶握着柴刀,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百年松树,他心想:“我把爹的柴刀偷出来,是不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他晃了晃脑袋,挽起袖子,埋头苦干起来。
还好之前夏老三把砍柴的要领都告诉了他,而且柴刀磨得也足够锋利,所以这棵需要五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松树被他一日的时间就砍断了。
他高兴坏了,因为师父说过,只要能砍断一棵树,他就可以练习剑生门的剑法了。
可长胤真人却不乐意了。因为夏叶砍断的,是在剑生门有六百年历史的不老松,据说是剑生门祖师爷开山立派时种的。
但是规矩早就立下了,所以在面壁三个月后,长胤真人开始教夏叶剑法。
四.
五年后。
夏叶果真是练武的奇才,短短五年内他就已经在师兄弟中脱颖而出,难觅敌手。
而长胤真人也开始把他收为关门弟子,夏叶终于可以一窥剑生门的上乘剑招“漫天花雨”。
这“漫天花雨”共有五百二十一中变化,所以不好学。
无数次被剑划伤了手,他都是咬紧牙关,吭都不吭一声。
夏叶知道师父对自己的期待,剑生门日渐式微,他要重振门派威望。
可他还是看见师父一人站在松林间,长袍落寞,独自叹气。
他站在师父身后,沉默不语。
长胤真人转过身看了看他,瞧见了他手上的伤。
“徒儿,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夏叶一愣,喃喃答道:“回师父,有五年了。”
长胤真人衣袖一甩,消失在松林中。
“回家看看吧,你父亲肯定想你了。”
五.
离家五年,夏叶终于回来了。
夏老三正在茅屋前捆着木柴,身形佝偻,满头花白。
只是五年光阴,他竟似老了五十岁。
夏叶叫了一声“爹”,夏老三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夏老三嘴角抖动,半天才才从口中说道:“臭小子,老子的柴刀呢?”
夏叶一愣,不由地摸了摸腰间的刀。夏老三哈哈一笑,转而用力抱住了他。
“你小子居然还知道回……呃!”
夏老三的右肩不知何时刺进一把剑,猩红的血顺着剑身流了出来,而剑的主人居然是夏叶的师父徐长胤!
徐长胤手腕一抖,拔出刺在夏老三肩头的长剑,口中轻轻地说道:“师兄,三十年未见,你过得可好?”
夏叶一声惊呼,剑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夏老三伤得不轻,他扶着父亲坐在地上,看着徐长胤,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师父,你这是为何?”
徐长胤用月白的长袍轻轻擦拭长剑,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为何?为了偷学我这‘漫天花雨’,你爹可是煞费苦心,居然让自己的儿子以身犯险。幸亏我发现你砍树那招非同一般,才没让你父子得逞。”
夏老三坐在地上喘着气,他捂着肩头,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
“你想太多了,当年我一走了之,就已经心灰意冷,不再过问这江湖事了。”
“哦?”长胤瞪大了眼睛,“那师父传给你那招一剑封喉的剑招呢?你既已归隐,就把它交出来吧,免得在江湖中失传。”
夏老三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师弟陷得太深了。
“师父早就说过你这个人急功近利,这一招你还是不学的好!”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下面孝敬师父吧!”
长胤剑光一闪,宛如满天落花,点点片片朝夏老三飞来。
“当!”危急关头,夏叶抽出长剑挡住了长胤。
“你似乎把我给忘记了,师父!”
长胤冷笑一声,说道:“好徒儿,师父没有忘记,只是没把你当活人看待!”
只见他剑身一转,接连挽出五个剑花,刺向了夏叶。
“啊!”夏叶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他的胸前被划出十几道伤口,衣衫立刻变成了条条缕缕。
长胤看着满身剑伤的夏叶,摇了摇头。“我既已知你底细,又怎会教你真的‘漫天花雨’?好徒儿,受死吧,你父子二人黄泉路上好作伴!”
夏叶看着点点剑雨,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听到夏老三轻声对他说道:“儿子,用柴刀!把他当成柴一样劈了!”
夏叶摸了摸手中的柴刀,猛然睁开了眼睛。
长胤的剑已到了他的眼前,可他的眼睛却变得模糊了,只剩下满目的无边木叶。
接着他抽出刀来,起身一跃。
光华之后,两人相背,一切归于平静。
夏叶丢下了手中的刀,瘫倒在地,他的力气已经耗尽了。
徐长胤口中喃喃说道:“没想到……这一剑封喉,居然是一招刀法……厉害!”
说完他便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夏老三爬到夏叶身边,看了看他并没有什么大碍,放心地躺在了地上。
“早就和你说过了,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剑。这下知道砍柴的厉害了吧!”
夏叶一脸的无奈,他撇了撇嘴,说道:“孩儿知错了,以后跟着你好好砍柴,好好学功夫。”
“还要再娶一个胖媳妇!”
“额……好……”
(完)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极限挑战训练营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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