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会乡村专栏编辑:文言明语
推荐语:当老狗旺财走了以后,家里又迎来了一个新成员,它就是小黑,又一次给家人们带来了欢乐,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黑长大了,和我们一家人的感情日渐加深。在一次误食毒药后,小黑永远离开了我们。此文情感深重,读来令人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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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旺财走后的那几个月,我们家沉浸在一种忧伤、沉闷的情绪之中。母亲很少说话,我朋友也不多,于是更显孤独了。
第二年春天的一个上午,父亲抱着一个小盒子走进院子,“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父亲的声音里流露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便是小黑了。它短腿、黑毛,毛色发亮又蓬松,光溜的小脑袋上耷拉着一对短耳朵。它尖着嘴,竖起耳,目光柔顺地看着我。
小黑起初没名字。对于旺财的离开,母亲没有释怀。她以忧郁的眼神看着新来的小狗,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难得的光亮。
“就叫它小黑吧!”过了好几个星期,有一天母亲路上走着,突然回过头对我说。
父亲从桃园搬来一些枯木、树枝,院子的角角落落寻来一些废旧铁丝、绳线、布匹、棉絮,再从专门存放农具工具的小棚屋里拿来剪刀、钳子、榔头,敲敲打打半个下午,一个半圆顶、四面围得严实的小屋子便成形了。靠外的一面木板上,开一个拱形门洞,刚好可以容一只成年狗自由进出。这便是小黑的新家了。
凌晨,当鸡窝里的公鸡开始啼鸣,小黑便警觉地竖起耳朵,汪汪地跟着热闹。日子久了,小黑仿佛意识到公鸡不是陌生人,而且好像它们的打鸣只是提醒主人起床的一种仪式罢了,所以便习以为常,踏踏实实、安安静静睡它的觉了。
小黑吃东西向来不挑。我们吃剩下的稀粥、米饭或者面条,随便盛一小碗,倒进一只掉了瓷、老狗旺财遗留下来的旧碗里,小黑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边还不忘抬头看我。母亲常常在给它的吃食里混一些菜汤或者几根鸡骨头或者鸭锁骨,小黑便吃得更欢了,一边吃一边狂摇着那只毛茸茸、镰刀状的小尾巴。
日子像指尖流过的细沙,不经意间悄然滑落。冬至一过,小黑的体型像母亲案板上的发面、膨胀开来,足足五十多公分高,快要没过我的大腿。它体重大概有四五十斤,我已不能轻松抱起了。
黄昏时分、我下了学,常常带小黑去坡里转悠。池塘边鼓着肚子、长相丑陋的蟾蜍,巷子拐角李大爷家、正咩咩吃草的长毛绵羊,树下一只爬行缓慢、壳上长着好多彩色圆点的瓢虫,地上有着长长触角、一身黑亮铠甲的正“蛐蛐蛐蛐”聒噪的蟋蟀…小黑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路和蟾蜍、绵羊、瓢虫、蟋蟀等一一握手,热情地和它们打着招呼,吐着长舌、摇着尾巴,仿佛在和它们分享着各自的吃喝拉撒,又或者深情凝望、互诉衷肠。微风拂过,天空中的流云自由飘逸着。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和大地的泥土的气息。我感到久违的放松,一股脑儿把功课抛在脑后。月光爬上枝头,照亮了我和小黑回家的路。
那两年的暑假,我常常把牛儿赶到沙滩中央的草地,带着小黑四处自在地游荡。我们去河边趟水、捡拾贝类,也捡放鸭人漏下的鸭蛋,或者运气够好捉上几条小鱼小虾,然而心花怒放地上岸。我挖一个小坑,埋几枚土鸭蛋,上面敷上沙土,再拢一堆干草或干枯的树枝桠,点燃了。我折了树枝、串几条鲜鱼小虾,烤起鱼虾串了。小黑摇着尾、眯着眼、发嗲地在我腰腿间穿来穿去,甚是亲昵。鱼虾、土鸭蛋的香味让它坐卧不宁,尖尖的嘴巴早已垂涎欲滴了。我们分享着吃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情对望着。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晚上,廊下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我从里屋出来,打开灯,看到小黑打着滚儿,面容狰狞、口吐着白沫儿,地上正垂死挣扎。过后才知道,家里先前的花猫失踪了,东屋的粮仓连着几月闹老鼠,父亲气不过,买了耗子药拌在炒熟的花生米里,然后再把花生米散在粮仓的各个角落。小黑因为贪吃、误食了毒药!
我愁容惨淡,捶胸顿足,哭着嚷着要父亲赔我小黑。然而,就像人死不能复生,狗死也不能复生。生死由命,我还能在做些什么呢?!
月光下,我抱着小黑,感受它冰凉的身体,尖尖的嘴,耷拉着的脑袋,只是那双常和我说话的眼睛从此将再也不能打开。想到这,我泪眼模糊了。我哭着走到后院的那棵乌桕树下,在老狗旺财的小土堆旁,挖了一个深的土坑,把小黑埋了。我一边填土,一边回头注视它的动静。我向来不信魂灵,不信上帝,然而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它能奇迹般地醒来,希望醒来后我们再一起看池塘边鼓着肚子、长相丑陋的蟾蜍,和巷子拐角李大爷家、正咩咩吃草的长毛绵羊打招呼,模仿树下那只爬行缓慢、壳上长着好多彩色圆点的瓢虫走路,再和地上有着长长触角、一身黑亮铠甲的蟋蟀一起“蛐蛐蛐蛐”地聒噪一回,然后我们再一起,踩着月光回家。土堆堆起的一刹那,我明白了,我和它注定阴阳两隔,从此永别了!
后来,我们家再没养过一条狗。小黑成为我们家庭狗狗队伍里的最后一员。我们曾和它一起生活,一起漫步,我们彼此坦诚,相互陪伴,然而我们承受不了那生离死别带给我们的刺痛。别了,小黑,别了,旺财。
再后来,我工作了,在SH定居了,妻子生下二宝后,曾劝我养只狗狗,“瞧,那只泰迪多可爱!”
我和妻回忆起小黑,也讲到旺财的故事。妻子神情凝重,抿着嘴、沉默着,把头扭向别处,半天回过头,分明已泪眼婆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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