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4期“烛光”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浓黑的夜空,稀稀疏疏地散落着几颗星星,街上少有人迹,偶尔有辆汽车驰过,昏黄的路灯,就像瞌睡人的眼,迷迷蒙蒙。白天的闷热并未随着夜的加深而散去,稍微动一动,汗液粘住了衣服。除了晚归和迫于生计的人,人们能躲在家里吹空调就绝不出门。
“咯吱咯吱……”破旧三轮车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响起,缓慢又格外响亮。纸箱子、矿泉水瓶横七竖八地躺在车斗里,显然今夜的收获并不是很大。老人一双干枯的手,青筋鼓起,紧紧地握着车把,一步步地往前挪着,与其说老人在推车,不如说是三轮车在扶着老人前行。
“哎,你说这大爷得有九十了吧,天天三更半夜地还在捡垃圾,是没有儿女还是儿女都不管呢?”烧烤摊小夫妻一边收拾一边嘀咕。
“甭管哪样,看着都怪可怜的,看看还有没有矿泉水瓶子和空纸箱,收拾收拾都堆放在垃圾桶旁边吧。”二人怕大爷觉得不好意思,顾着他的面子,两人没敢直接给。
刚子是个热心肠,爱聊天,有时收摊比较晚,他就拉着大爷聊会儿天,顺便给点纸箱子什么的,一来二去,两人就混熟了。
碰上哪天人不多的时候,刚子就让媳妇照顾着摊子,自己则请大爷喝两杯,吃个串,唠唠家常,大爷也挺健谈。这话匣子一打开,两人颇有点相见恨晚。原来,大爷不仅有儿有女,还有退休金。刚子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着,好像一个超大的问号。
刚子的问号脸,逗笑了大爷,“当初听说我要去捡垃圾,我孩子们和你的表情一模一样,大惊小怪的。”
“您这么高的退休金,就该享受生活。每天去公园跳个舞,听个戏曲,过过夕阳红的日子多好。”刚子说道。
“哎,什么夕阳红不夕阳红的,我就想着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快烧到头的残烛,灭掉之前,再发点光发点热。趁着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多干点,能多帮一个是一个吧。”大爷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您也犯不着这么晚了还出来,这有个磕磕碰碰可怎么办,大半夜的,连个人也没有,多危险。”
“白天捡垃圾的人多,他们肯定有人比我更需要,我就不出来和他们抢了。”
刚子不禁给大爷点个赞。
后来,刚子才知道,大爷已经坚持了11年。11年,除了不舒服和下雨天,大爷从未间断过,每天推着他的老伙计三轮车,一个人在深夜踽踽独行,在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一个的垃圾桶捡过去。拉长的背影微微驼着,不高大却坚毅。为了不影响邻居,即便没有什么可捡拾的,他还是会一路溜达到深夜大家熟睡的时候,确保不吵到大家,才悄悄地回去。
白天,大家去上班的时候,他便在自己的小院里整理一摞摞的报纸、一个个纸箱子,再加上瓶瓶罐罐,一天下来,卖掉这些会换来20多元钱。他攒下来的钱资助了数名困难的学生,帮助他们上了大学。他们都亲切地称呼他“蜡烛爷爷”。用孩子们的话来说,老人就是燃烧的蜡烛,烛光照亮了他们的人生之路,这烛光堪比阳光,照得每个人心里暖呼呼的。每逢假期,他们都会来看看“蜡烛爷爷”,陪爷爷一起走过深夜的大街小巷。人越来越多,他们就分批来陪着爷爷,就像一家人。
渐渐地,大爷捡垃圾助学的事情就在小区传开了。每当他出门的时候,邻居们就会将快递箱、包装盒、易拉罐等整整齐齐地放在他家小院门口。
这还不够,前几年,大爷还将积攒的10万余捐赠给了北华大学,设立了助学金。
刚子也加入了大爷的助学行列,两人成了忘年交。
前段时间,大爷突发心脏病,年岁又大,术后身体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没有办法再继续捡垃圾了。
他让刚子帮忙,联系了北华大学,想把遗体捐赠给北华大学医学院。
老伴和孩子知道后一直难以接受,年轻时作为作为老师尽职尽责,退休了资助学生,走了还要把遗体捐赠给学校,尽老师的最后一份贡献。他这一生太操劳了。他们舍不得他再遭罪。但他们知道,这是他的一生烛光的追求,尽管他们舍不得,还是不忍他失望,不想他以后留有遗憾。
最终,大爷笑着签下了遗体捐献志愿书。那笑容灿烂若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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