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好友送我一盒鸭蛋,是她娘家半放养鸭子生的蛋,很难得。这种鸭蛋的黄是红色的。据说,好友的母亲把家里的鸭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白天,散养在院子里吃小虫小草,傍晚还要喂食小鱼、螺蛳什么的“荤菜”。这些鸭蛋的蛋白质成分特别高,营养丰富。
变着花样吃,昨天番茄炒蛋,今天洋葱炒蛋,明天白菜炒蛋,感觉放了鸭蛋的菜特别鲜灵。
吃鸭蛋,说鸭蛋。先生说,他妹妹小时候最爱吃鸭蛋,天天嚷着要吃蛋蛋,他妈妈对妹妹说,将来把你嫁到埂里去,让你吃个够。
埂里是我的出生地,大港上村的一个自然村,村名的来历是与门前大港里的一条土埂有关。这条土埂很长,早先是露出水面的,后来逐渐变小,最后成为一个土墩。我小时候,在河里游泳,许多小伙伴游到土墩上歇息。我胆子小,不敢去,土墩上有树,也有坟墓,棺材板露出一截,挺吓人。记不清哪一年,这个土墩被挖掉了。
话说我们埂里,地处汾湖与太浦河的交界处,水系发达,水网密布,养鸭具有天然优势,养鸭户多,产蛋多,渐渐成为闻名远近的养鸭村。
我所熟悉的“鸭司令”就有掌生、掌林、金荣等等,每户都有几百只蛋鸭,白天赶出去,湖荡里觅食,晚上赶进鸭棚休息,清晨起来捡蛋,总有数量可观的鸭蛋收获,于是,养鸭户的家属挑着担子出门叫卖。我婆家离埂里村不远,时常能买到新鲜的鸭蛋。那时候的鸭,纯属放养,吃的是湖荡里的小鱼小虾水草,即使到了冰封河面的冬天,觅不到可吃的食物,也只添加一些柴糠、草糠和麸皮,绝对没有颗粒饲料。当然,冬天的鸭子产蛋少,有些养鸭专业户趁过年之际卖掉一部分,来年再添新生力量。
除了那些规模大的养鸭专业户,村里的家家户户几乎都养几只鸭子,我家也是。
先是春天的时候,去小镇孵坊买回一些毛茸茸的小鸡小鸭,然后细心照料。但是,成长之路曲折,总有一些中途夭折,真正健康长大的大约占百分之六七十。
那些长大的鸡鸭,不生蛋的逢年过节吃掉,生蛋的留着,好好伺候。清晨,打开鸭棚,把鸭子赶出来,它们大摇大摆地走去河桥,一头冲进河里,“嘎嘎嘎”扑棱着翅膀很欢快;傍晚,该“回家”了,但鸭子们总是流连在河岸边,迟迟不肯归来。于是,一家老少全出动,有的拿着食盆,“啊连连……啊连连……”引诱,有的用长竹竿在水面上拍打。受到威胁利诱的鸭子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溜上岸来。
鸭蛋大部分生在笼子里,也有的“早产”或者“难产”,最终生在河岸边,甚至河荡里。
鸭子为家人带来丰盛的鸭肉和鸭蛋,但饲养的过程也很忙碌。特别是鸭子小的时候,必须添加食物喂养,不仅要割草,还要捕捉鱼虾,摸河蚌螺蛳,天天如此。农村的孩子已经习惯了,放学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做作业,而是拿篮子提镰刀,去田野里找青草、抓小鱼小虾,黑漆漆才回家,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是晚上煤油灯下完成的。
生活艰辛,乐趣并存。
当家里的鸭蛋吃不完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翻咸蛋和皮蛋。咸蛋自己可以做,无非是在盐和黄泥的拌合物中滚一滚,再沾上柴草灰和砻糠。皮蛋却有些麻烦,因为必须加入特殊的成分,普通人家不具备,只能请人来做。半个月后,餐桌上就会出现咸鸭蛋和皮蛋的身影。
时隔几十年的今天,大港上村动迁了,埂里也没了,幸好大港河还在,如若有心,还能去看看,怀念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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