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是个有钱人,非常有钱。实际上,这座城的人都叫他“吴半城”,因为他或明或暗地控制着全市将近一半的产业和资源。人们说,市长只是个傀儡,姓吴的才是城里的王。
然而吴缺最近很不开心,因为他晚上老做噩梦。在梦里,有个赤身裸体的小孩趴在他的身上盯着他,让他无法呼吸。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等他感觉自己快憋死的时候,梦就自己醒了。
吴缺去瞧张大夫。张大夫不在医院上班,而是在一家吴缺资助了许多年的研究所里。
张大夫研究的课题是“如何让人返老还童”,他刚出道的时候被批判成伪科学,但吴缺在看过他的实验之后毅然决定资助他,直到他成功为止。
张大夫没有让吴缺失望,他成功了。返老还童的方法就是,将年轻的器官移植到接受者的身体内,然后注射他独家研发的抗排异药物。只要三个疗程,就能永久性地免除异体器官的排异反应,让它真正成为接受者的一部分,并且延长接受者的生命。
在猴子身上做动物试验成功后,张大夫从吴缺那里拿到一大笔钱,大得够他花好几辈子。吴缺买断了他的技术。接着,吴缺开始筹划自己的返老还童大业。
“你最好找年轻的器官捐献者,越年轻越好。”张大夫说,“这样能降低初始的排异反应,同时增加返老还童的效果。”
吴缺一开始只是通过医院的人脉去查近期的器官捐献者,但他很快发现,这样做不行。一大半捐献者都是捐献骨髓的,还有少量捐一个肾的,以及捐角膜的。这些基本都已经定好了接受者。而那些重要的器官,心脏、肝脏、肺、胰腺、睾丸等等,几乎找不到捐献者,就算找到了,年龄也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吴缺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开始动用其他渠道来收集器官。他不会亲自过问细节,只要结果让他满意就行。手下的办事效率这么多年一直让他省心,这次也一样。只过了两个月,他就等到了第一种器官。
那是一对年轻又健康的肾,稍稍有点小,这是满足器官移植条件的最年轻的肾了,再小就无法移植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张大夫的药也如同之前试验中的那样有效。三个疗程结束,吴缺发现自己的白发变少了,下巴的皮肤紧致了一些,就连额角的老年斑都消褪了一小片。
吴缺非常满意,后续的替换计划也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然而夜里的噩梦就从这时开始了。
张大夫看着吴缺的各项检查报告,表情放松地说:“别担心,指标都很正常,没发现排异反应。你做噩梦应该是心理作用。”说着他让吴缺从检查台上起来,“这样吧,我再给你加强一针,同时开些安神的药,你回去按时服用,就没事了。”
吴缺回家后,按照张大夫的吩咐服药,果然没再做噩梦了。他打电话把张大夫好好夸了一通,又给他打了一笔钱。计划继续进行。
之后一年的时间里,吴缺逐渐替换了身体里的许多器官。每次手下收集到的器官都是最年轻、最新鲜的。他的感觉越来越好:白发几乎消失,身体也变得有力轻快起来。他饭量增加了不少,每天都能跑上一个钟头。那些和他共赴床第之欢的女人都说,他一点不像个古稀的老人,倒像个龙精虎猛的青春期小伙。吴缺听到这样的恭维,总是一边使劲,一边得意地哈哈大笑。
这天,吴缺的手下给他收集了一个肝脏,吴缺还是没有过问器官的来源。他来到张大夫的研究所,准备做移植手术。
张大夫看着吴缺的档案:“吴先生,你已经更换了心脏、肾脏、肺、胰腺、甲状腺、眼球、睾丸。这次把肝脏更换之后,主要器官就全部更换完毕了。”
吴缺问:“会有什么问题吗?”张大夫笑笑说:“不会的,之前你不一直都挺好的吗?更换了肝脏,你就是个真正的年轻人了。你至少还能再活50年。”吴缺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开始吧。”
手术完毕,吴缺回到家里休息,张大夫命令他一个月内不能有性生活和激烈运动,他顿时感到失去了不少趣味。
手术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抗排异针已经打了,他觉得自己有点晕,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那就睡觉吧。”吴缺自言自语着,吩咐保镖去大门口站岗,自己朝床走去。
躺在床上,吴缺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他觉得自己能听见有人说话,可又无法听清在说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吴缺突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他睁开了眼。
吴缺看见自己的胸口趴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赤身裸体,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吴缺立刻就醒了,他心里有点慌,想把这个小孩赶下去。他发现,与以前不同,这次他能动了。
吴缺立刻坐了起来,双手抓住那个小孩,想把他掰下去。可是两条胳膊是如此的沉重,他竟然觉得抬不起来。吴缺定睛一看,如坠深渊:他的每条胳膊上,都挂着一个小孩,与胸前的那个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吴缺想喊,可他发不出声音。他艰难地下了床,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一双稚嫩的手锁着,手一直延伸到背后。而自己的腿上,也一边一个地挂着小孩。这些小孩全都盯着他,让他越来越慌,可又无法挣脱。
电话响了,吴缺向电话缓缓挪去,他浑身都是冷汗,面色狰狞,嘴巴张着,想做声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嘶嘶声。原本几步可以够到的电话,现在变得如此遥远。
几声铃响,电话转入了语音留言模式。张大夫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吴先生,你必需立刻来我这里一趟!我刚刚发现,移植器官超过一定数量之后,我的药物效果会显著降低!实验用猴子出现了明显的排异反应!你必需立刻赶来,让我检查并调整药物!一定要快!!”
吴缺眼睛往外凸着,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突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变轻松了。不,严格来说,他像没有重量一样飘着,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他正想欢呼,却发现面前有人。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自己睡衣的男人站在跟前,他的身上挂着许多小孩。小孩们忽然朝他转过脸来,吴缺看见他们都长着自己的脸,而那个男人的脸上,光滑如镜,空无一物。
失去一切意识之前,吴缺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不似人声的呼喊。
保镖在第二天清晨发现了吴缺的尸体。法医鉴定结果显示,吴缺的大脑出现了极其强烈的排异反应,这是他的直接死因。然而令法医迷惑不解的是,他的大脑是如假包换的原装货,按理说不可能出现排异反应。反而他身体里的主要器官均为异体来源,但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仍旧工作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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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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