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给了我一把伞》

是你给了我一把伞

作者：梓郁芮

半个小时前，我跟一起学书法的姑娘去学校门口的便利店里挑选毛笔，今天有书法课，这也是我在学校除了音乐课之外最受期待的一门课了。

返回途中发现整层楼里的学生都特别兴奋，尤其是看见我的时候，是因为我今天偷偷涂了百茵芷闪闪的唇蜜而变好看的缘故吗？为此我还有点小傲慢，头抬的更高了，走路的姿势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欠揍。

走到教室门口，我看见陆安生一个健步朝我飞奔而来握住我的手，我有些激动，这可是陆安生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而且还是袁熙云的面，跟我这么亲热，平时，我要拉他的手都得私下没人的时候才可以，因为陆安生说，袁熙云看见会伤心的。

为此，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陆安生是不知道的，我怎么能让陆安生知道我哭呢。每次袁熙云哭的时候他都特别难过，我怎么舍得让他也为我难过呢。

我有点害羞，脸上火烧火燎地，我听见自己心咚咚乱跳，难道陆安生终于肯当众对我告白了。如果我理智一点的话，我一定能看到陆安生幸灾乐祸笑容。

全世界都知道，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一旦涉及到陆安生，苏郁芮的智商就会变为零。

当我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幸福蜜罐里无法自拔时，陆安生突然松开握着我的手，抓住的双肩，屈下身跟我齐平，说：“郁芮，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陆安生严肃的表情看得我更紧张，我凑到陆安生耳边羞涩地说：“安生，要告白不至于搞这大阵仗，私底下就可以啦，毕竟我们这是早恋而且还是在学校，被老师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啊！”

  我看着陆安生的嘴张得老大，表情比梵高的画还抽象。

  “苏郁芮，我是想告诉你，你物理考了2分。”

陆安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全班同学也笑了起来。我缓过神来时，陆安生笑得已经不能自已了。

我被陆安生激怒了，没忍住，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我要考2分，那你就是0分。”

  “你别不信，卷子都发下来了，我都看见了。”我被陆安生强硬拽着回到座位。

“我给你藏抽屉里了，不信你看。”陆安生从抽屉拿出那张卷子，一张卷子就只有那么一个对勾，还那么小，其它的全都是大红叉，一个比一个大，那些红叉和陆安生的笑容像一把匕首深深地刺进我的心里，刺的我硬生生地喘不过气来。

“呐，你看，我11分。”陆安生拿着他的卷子，好像考11分他很骄傲似的。

我回过头去看着陆安生，陆安生像个小孩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如果换作别人，我一定和他撕打到一起了，可谁让他是陆安生呢。陆安生不管做错什么事情，苏郁芮都会原谅的。这个，全世界也知道。

一堂物理课下来，我惊心动魄。除了刚上课那会，物理老师用他那戴着酒瓶厚镜片的眼睛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之外，就再也没看过我一眼。

下课后，我爬在走廊的栏杆上，午后的天空蓝灰般的颜色，候鸟飞过，院子里两颗对望的银杏树，彼此挥动着枝桠。

世间万物，美好的宛若童话。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场景，你和一群人走在一起，光芒四射的你太耀眼，我只看到了你，你像童话故事里像王子一样从我眼前经过。

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说起这天，你说那天的我像一个精灵趴在栏杆上，你惶恐地以为我会飞走，也是从那天起，这个精灵便飞到了你的心里。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向百茵芷打听关于你，百茵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说：“全校风云人物宋至云你竟然不认识？”

我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百茵芷哼一声：“除了陆安生之外，你眼里还有别人吗？我就想不通了陆安生到底哪好了，让你没皮没脸地整天围着他。”

每每提起陆安生，我的鼻子就泛起了酸，泪水不自觉地就往下流。

陆安生哪儿都不好，可苏郁芮就是爱啊！

【2】

我打死也没想我会和你有交集，这比让陆安生当着袁熙云面说爱我，更不切实际。

那天放学，我拉着陆安生袖子让他送我回家：“人家男朋友都老送女朋友回家，你也送我回家呗！”说完，还无辜地向他眨了眨我大大的眼睛。

  他温柔地看了一眼袁熙云后，不耐烦地说：“你多大人了还让人送，乖，自己回家去。”

我一边往学校门口走，一边细数着陆安生的所有缺点：“陆安生真的很自私，陆安生真的很讨厌，陆安生……”

  可能我太认真，没注意到你迎面走来，直接撞了去。

我正要开口大骂，你便开了口：“呦，这不是和我一样考了2分，高三十班的苏郁芮吗？”

说实话，你真的很欠揍。

就在你说这话之前，我已经将我考2分这件事在我记忆里已经过滤地差不多了，你又提起，我气不打一出来：“你才考2分呢，你全家都考2分。”

我推开你，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你追上来说：“考2分有什么丢人的，我们要敢于面对，鲁迅先生不说了嘛，‘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

至云啊，你说你长的那么好看，怎么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我停下来，冲你吼道：“你怎么比陆安生还讨厌啊！”

你呆住了，被我磅礴的气势镇住了。

我也被我的话语吓到了，我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陆安生坏话呢。

你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陆安生是谁？”

我瞪了你一眼：“关你屁事。”

你非但没生气，反而冲我一笑，你的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真好看。

你问我：“陆安生到底是谁啊？仇人？”

我摇了摇头。

“爱人？”

我点了点头。

“帅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宋至云，你说我们有那么熟吗？你不就有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吗？我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你讲起了我和陆安生的事情了呢。

刚上高一那会儿，我跟所有三好学生一样，每天按时上下课，课上认真听讲，课下努力复习。

那时候，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考上省重点大学。

多么伟大的梦想啊！

可上帝多么残忍，他怎么会让你如愿以偿呢？他永远会在你设想好的一切上面轻轻地拨动一下手指，砰，一切的一切都已偏离了轨道，一切都面目全非。然后，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笑的张牙舞爪。

  我还清晰地记得，陆安生转来班里的那天，那天的天很蓝很蓝，那天的陆安生很酷很酷。

老师让他做自我介绍，他没说一句话，连老师看都没看，直接走下台坐到我旁边位置。

老师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郁芮啊，以后你可得多帮助安生啊！”

言毕，我的脸红红的跟番茄酱似的。

我一直以为，是命运让他选择和我坐在一起，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是他早已谋划的。

谋划好让自己父亲出面，转到这个班级里，谋划好，坐在我的旁边。

以上种种，全是为了此刻与他面对面相坐的袁熙云，那个五官精致，气质清灵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特像《封神榜》里的妲己。所以，当后来面对她的伤害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惊奇。

学校施行高效课堂模式，打破传统的老师主宰课堂，让学生主宰课堂使得每一位学生都能够参与进去，因此，我们的座位都是面对面小组式。

我坐在陆安生旁边，看着他和袁云熙面对面眉目传情，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拿个隔板将这对贱人隔开。

“说来说去是你自己一个人在一边单相思啊！”此时的你与我坐在脏乱不堪的麻辣烫店里，你嘴里叼着一根烟满头大汗。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你，穿着纯白色T恤，水蓝色的牛仔裤，干净地像一幅画，与这种脏乱不堪的地方，如此格格不入。那一刻，我觉得你像一不小心堕入凡间的天使。

我愣愣地看着你，接不上话。嘴里吃着虾丸，忘了往胃里咽。就这样，我的眼泪像泄了闸的水，不停地往下流。

看见我哭，你束手无措。

你安慰我说：“不就是一个陆安生吗？小爷我明天给你找十个陆安生来，再不济我直接让人把陆安生绑到你面前来。”

  你这样一说，我哭的更大声了，整个饭店的人都看我们，无奈之下你付了钱，把我拽走。

我对你说我要先回去了。没等你答应我就先走一步。

如果我回头我就会看到，你站在原地静静地呆了好久好久。

        【3】

陆安生是在一个星期后对我说分手的。

那天是星期六我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我听见宿舍楼底下有人在我看我名字，探头一看，是陆安生。陆安生竟然来主动找我了。我看见陆安生向我招手，示意我下去。我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奔下去。我只顾着傻乐呵，因此当陆安生说分手时，我都以为他是在说情话。

晚上，我给陆安生打电话哽咽着说：“安生，我们分手前可不可以让我好好抱抱你再说再见。我们俩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好好抱抱你呢。”

陆安生很无奈的答应了，他说：“你能保证以后不在缠着我了。”我个犯了错误的给老师保证的学生，忙点着头说：“我保证，我保证。”

我挂完电话，迅速地收拾，我穿了我一直没舍得穿的裙子，我还化了淡淡的妆，我还抱有一丝希望。

陆安生来赴约时，我已经在冷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 陆安生粗鲁地将我拽进怀里，未停留一秒就被推出，他说：“好了吧，满意了吧！”

我越过他看见了一直在他身后的袁熙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袁熙云她总是会这样不动声色的牵制住陆安生的心。

突然，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陆安生的腿，哭着说：“安生，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你不要丢下我。”

陆安生欲抽出腿，我愈加用力，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我却不知，越是挣扎地想要抓紧，就越容易断开。

  陆安生蹲下来，陆安生一脸不耐烦：“苏郁芮，我没想到你这么玩不起！”我松开手，定定地看着他。

呵，玩？他当这是玩，他那么残忍地见我的真心，一点一点地践踏，毫不在意，他难道不知道那是我的真心吗？是我用尽全身力气付出的真心啊！我看着满不在乎地陆安生，轻声一笑，他怎么会不知，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陆安生走后，狼狈不堪的我依旧坐在地上，最后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但我能感觉到我的腿已经麻木了，声音也沙哑了。

我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你怎么？”

我抬起头，看见了你，志云。晕黄的路灯下，你站在逆光的方向，将我笼罩在你的身影里。你伸手拉我起来，那温暖像一股电流传入我的心脏，我的眼泪又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你手里的温度跟陆安生的温度好像，我仿佛产生了此刻握着我手的陆安生的错觉。

曾经一段时间，陆安生最爱在课桌下拉我的手，他手心里的温暖像一团火，燃烧着我。直到有一天，陆安生对我说：“郁芮，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那时的我，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从未细心考虑过，那么爱袁熙云的陆安生怎么会爱上我呢？

你拉着我，一路缄默。你把我送我宿舍楼底下，临走前我对你说:“谢谢你！”

你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看在我们同样考二分的份上，这点小忙不足挂齿。”

    我看着你离开的背影，在心底默默地说，志云，谢谢你，在我不顾形象坐在马路上大哭的时候出现，让我不至于那么狼狈不堪。

    【4】

    当袁熙云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到我面前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看见她，我就会想到，不久前的那个晚上卑微到尘埃里的我。

  袁熙云挡在我的面前，挑着眉说：“苏郁芮，其实至始至终你都只是个我跟陆安生感情的催化剂。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我面前这个美得一塌涂地的女孩，我不知道她说出来的话对我以及我今后对爱情的认知会有怎样的影响。

  “安生之所以会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他打赌只要他能让你在一个月之内彻底对他沦陷的话，我便同意和他在一起。事实证明你对他的爱竟然那么彻底啊！”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再后来，我不愿意了，他就又回到我身边了。”

我握紧拳头试图让自己冷静，我能感觉到此刻我全身都在颤抖：“为什么是我？”

袁熙云冷眼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他了，陆安生转来的第一天开始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我之所以和他打赌是因为我想试试陆安生的衷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想让你彻底死心，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东西。”

  “陆安生是我握在我手里的风筝，不管他飞多高，他最终还是要回来的。”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恶狠狠地从我的心口划过，我窒息地说不上一句话，我的耳朵嗡嗡地响，后来她说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见，只有眼泪在不停地往下流。

我妈总说我，从小到大最不会做的一件事就是哭了，和陆安生在一起后我时不时地哭，不哭是因为还未到伤心处。

袁熙云嘴角一张一合，配合着脸上自信满满笑容，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蛇蝎美人，她们所释放出来的毒药，无人能敌。

当她的嘴角再次轻轻上扬时，我行动先于大脑，使出浑身力气将袁熙云推开。

  “熙云！”伴随着袁熙云“啊”一声惨叫，陆安生惊慌失措地扑到袁熙云面前，小心翼翼将她抱起，眼里尽是心疼。

陆安生看着我恨恨地说：“苏郁芮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针对熙云做什么，亏得熙云之前还替你说话，怪我太心狠，你说你怎么这么狠毒，竟然要谋杀她？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苏郁芮，你听清楚了，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干！”

    谋杀？两不相干？这是我那么深爱的男子啊，这是我付出所有来相待的男子，这是我曾经想过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我悲伤地看着他，心如死灰。

我看见躲在陆安生身后露出得意笑容的袁熙云，不禁一阵恶心，顿时胃里便翻江倒海，眼前一黑，倒下之前，我听见有人急切地呼喊我的名字。

睁开眼，映入眼帘地便是，志云你那张摄人心魄的脸。见我醒来，你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臭骂：“苏郁芮你脑子被门挤了不想活了，那你干脆找个楼高的地方直接一了百了得了，至于那么费劲闹绝食吗？你就作吧，不就失个恋嘛。谁没失恋过，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那都孤独终老得了。”

    偌大的病房，只有你噼里啪啦责骂声，  我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噘着嘴，一声不吭，静静聆听着你的教诲，还有你言语之间透漏出的深深关心和心疼，这些我统统都能听的出来。

    自从和陆安生彻底分手后，我一直萎靡不振，吃不进东西，碰见自己喜欢的吃两口就饱了。

    但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为了陆安生绝食。

    我只是，为了我的爱情，吃不下饭而已。

【5】

    从那天之后，我跟陆安生彻底变成了路人。我跟班主任说我想换座位，一向爱刁难学生的班主任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我坐到了离陆安生很远的位置，开始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只是经常会碰见陆安生，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没有吵闹，只是安静地过我的生活。

之前和陆安生谈恋爱，落下了不少功课，现在每门功课都很吃紧。你主动请缨替我补习功课。我说：“你得了吧，和我一样考二分的人竟然还好意思说给我补习功课。”

你笑嘻嘻地说：“终于肯承认你考二分的事实了吧！”

我佯装成很生气的样子，转过头不去理会你。

后来你告诉我，你之所以考二分，是因为考试那天刚发下卷子你只做了一道题，你班主任就找你说，你妈在家晕倒了，你扔下卷子一路狂奔到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才松下一口气。但也着实把你吓得够呛。

你是单亲家庭，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将你拉扯到大，每天起早贪黑地很辛苦，你一直渴望快点长大用功读书，希望以后能让母亲过更好的生活。说道这里，我能听出你的哽咽，隔着黄昏的灯光，我看见了你眼眶的泛红，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你，只有轻轻拍了拍你的手。

在你的指导下，我模考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各科老师对我赞不绝口，说我这样保持下去考上重点是没问题的。

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你却把我带我你家，我紧张的要死，幸好你母亲和蔼，特别有亲和力。

吃饭期间，你们母子俩一直给我碗里加鱼，你母亲说我太瘦，我开玩笑说：“阿姨，我是骨架小，我身上肉瓷实着呢！”说我还故意把手臂曲了曲摆出一副自己很强壮的样子。你母亲被我逗得合不拢嘴。

吃完饭，我帮着你母亲一起洗完，你母亲偷偷告诉我，我是你第一个领回家里的女生。我心里不禁沾沾自喜。

暮色四起时你送我回家，清风徐徐吹动，夕阳的氤氲慢慢散开而来，我走在你身后，看着你俊逸挺拔的背影，我仿佛看见天荒地老。曾几何时，某后个午后的黄昏，我也曾这样看着陆安生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我面前。

那是我们在一起第一次正式约会，在陆安生接那通电话之前我依然沉浸在爱的海洋了，我忘了我不会游泳的，我偏执的以为那就是爱了。

我不想也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打的，陆安生接了电话之后脸色骤变，撂下一句：我先走了。我跟着追了出去，看着陆安生的背影一点一点从我视线消失。

从那以后，我跟陆安生一直玩着你追我赶，你藏我寻的游戏。我每次质问他时，他总会说袁云熙很脆弱接受不了，我们得顾忌点她。

他说，袁云熙不想看到我们在她面前秀恩爱。

他说，袁云熙生病了，我得照顾她。

他说，袁云熙自杀了。

他说，我的心有一半是袁熙云。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统统都点头，我抱着比我高出一头的陆安生大哭，我说：“我不在乎，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

    等我回过神来时，你离我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我小跑追上你，你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

从此以后，陆安生彻底消失在苏郁芮身边了。

离别前，你神秘地说：“明天来操场。”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何事，你就跑开了。

【6】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操场。

    我看见你迎着微风向我款款走来脸上散发着飞扬而又鲜活的神采，在明媚的阳光下，那么地肆意洒脱，犹如盛夏的向日葵，永远而生，欣欣向荣。

我想，即使我白发苍苍，老的躺在轮椅上走不动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那时的每一个画面。

你地望着我，仿佛在望你此生唯一的爱情，那么地深情。

你说：“我知道你最爱张爱玲，我把图书馆张爱玲的书都借遍了。”

“张爱玲的《茉莉香片》中，传庆对丹朱说：“丹朱，如果你同别人相爱，对于他，你不过是个爱人。可是对于我，你不但是一个I爱人，你是一个创造者，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新的环境，新的天地。你是过去与未来，你是神。”

你说：“郁芮，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未来，我的神！”

你说：“郁芮，我喜欢你！”

面对你措不及防的告白，我毫无招架，语无伦次地说道：“可是，我，我已经和陆安生真正在一起了，我已经不是那种明朗的女生了。”

你握住我的手：“从前你和陆安生怎样我不管，我只知道从今以后你是我要保护的人。”

你的眼神太真挚，我毫无抵抗之力。

看见我含羞地点头，你激动地抱起我在灿烂的阳光下打转，那天的空气都弥漫着甜味，我想，我还是爱了。

如果不是我的小腹突然剧痛，我就真的以为这样牵着手走下去，就可以天长地久了呢。

晚上到家，我突然间肚子剧痛，头上直冒冷汗，一股暖流从小腹流下，我看着渐渐被血染红的校裙，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来我躺在医院的床上，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两个月前我也是躺在这里，聆听着你斥责。两个月后的今天，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痛哭的母亲，和眉头紧皱的父亲，我所有的防线都已崩塌，我跟着他们一起大哭。

我给父母说，我不想去学校上课了，我要回家自己复习。

他们同意了。

    出院时，我看着他们鬓头的白发，我心里鼻子泛起了酸，他们真的苍老了，我真是不孝。

我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搬离学校的，陆安生问我为什么要走，我淡然对他笑了笑。

终于，我对陆安生的执念放下了。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你所在的班级，你聚精会神地看着黑板，可能我的目光过于强烈，你回过头的瞬间我立马走开了。

白茵彤说你找过我无数次，我知道，你每天都会来我的家窗口下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每次都被我妈厉声骂走，每次看着你失落的背影，我的心都像被砸了一锤阵痛。

志云，那天你问我，陆安生到底哪好，让我这么死心塌地。

我说，在遇到陆安生之前我一直恪尽职守，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可是好学生也有叛逆的时候啊，童话故事看多了，渴望王子公主的爱情。

于是，陆安生来了，他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光，硬生生地闯入我的世界，容不得我有拒绝的余地。

他给我带来新鲜感，新的天地，他让我知道爱情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我迷恋着他带给我的所有刺激。我回应的也太激烈，爱的太用力，我以为爱一个人就要无限制地对他好。

所以，当我和他赤条条地躺在那张白色的床上时，我是那么地心甘情愿，当他的吻落入的脖子上，嘴里喃喃叫着我的名字时，我就以为他是真的爱我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已经记不得陆安生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当我回忆起我人生最珍贵的那一晚时，我终于明白，那时，陆安生嘴里喃喃叫着的人是熙云。那时，我早已释怀了。

你向我告白，看着你真挚的眼神，我真的以为这次，真的可以天长地久了。

那天，当我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从我双腿流出时，我没有哭，我很冷静，在我昏厥前一秒脑海里想的是——你要怎么办？

那么美好的你，要怎么办？

那么美好的你，终究是不属于我的。

  对不起，我过不去心里的坎，我不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和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

  志云，对不起。

  志云，答应我，要忘记我。

  答应我，要幸福。

【7】

    高考成绩出来，我发挥的很好，我着父母欣慰的笑容，我很满意，我当做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大学入学那天，走在陌生的校园，看着一张张新的面孔，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这里没人知道苏郁芮残破的过去，也没人知道如此美好的你和这么不堪的我曾经相爱过。

虽然很短暂。

我仰着头，闻着秋雨过后的泥土香，突然，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隔着零落的枫叶，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与回忆里那个在明媚的阳光下，向我款款走来的男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