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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九州风云录(八):长夜未央
策马 图·网黑暗的尽头,是光明。无论夜有多漫长,总有天亮的那一刻。
雨,已经连连绵绵下了三天三夜,仍没有要停的意思。滴答、滴答的雨声似是已经疲倦了,整座王城也显得有几分倦怠。
在内侍小心翼翼地呼唤声中,白承起了身,用了早膳,换上龙袍。他一直望着淅淅沥沥的雨,若有所思。昨夜梦中,他看见白据浑身是血,手中拿着剑,眼中尽是疲惫和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白承不知道,就像这场雨,不知道为什么会下,又什么时候会停。
“陛下,该上朝了。”内侍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白承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内殿时忽听一声熟悉的呼唤。“承郎!”
他心中一颤,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除了跪着的宫人,哪里有白芷流苏的影子。她已经病了有些时日了,自听说蛮族大军压境之后,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就在昨日,她还撑着病体亲自来问边关的战况。
边关近几日一直没有战报传回,白承只得沉默以对。他的沉默让流苏更加担忧,本来是让太子去韬光养晦,没想到亲手将他推了出去,心中郁结难消,连药也喝不下了。
人算,不如天算。
白承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蛮族竟然真的会举兵来犯。这样一来,以太子的忠君,定然会挥军北上。而边境近年时有战乱,早已是民不聊生,若有丝毫不慎,大端朝便会失去一个太子和大将军!
据儿,莫要让为父失望啊!
想到边关战事已靡战一月有余,仍不能击退蛮军,白承心中十分担忧。
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至少说明,城没有失守。不过,玉城,该有消息传来了吧?!
“陛下?”
“等等吧!”白承说。
白承望了望窗外的天,灰蒙蒙的,有些冷意。他在等,等白鸽穿过风雨。内侍官眼看着上朝的时辰就要到了,而白承仍没有要移驾的意思,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终于,远远地,空中略过一道白影。随后近侍便送来信筒,只见他将信展开看后,眉头紧锁,加快了脚步。
白承才刚坐在龙椅之上,便传来前线战报。
“蛮族大军偷袭我军粮草,玉城失守。我军已退守临城,请朝廷驰援!”
“什么!”众人惊诧道。
“太子呢?季光呢?”白承不动声色得端坐在王座之上,沉声问道。
“蛮军战术诡谲,太子他……”
“说!”白承语如冰。
“太子领兵欲从蛮军后方突袭,怎料反被敌军围困,所幸季将军及时救援,但太子重伤,性命无虞。而我军失了先机,损失惨重,玉城便守不住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再次陷入一阵恐慌,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丞相刘启行至中央叩首道,“蛮族素来不服我大端,此战可谓孤注一掷,将其大部分兵力集中攻打玉城,更是如虎狼之师一举吞下玉城!虽有季大将军镇守临城,但……”
“但是什么!”白承冷冷道。
“但是,边关战事无常,太子重伤,势必会引起恐慌,只怕季将军难以挽回危局。且临城到京城只有五城,若是临城保不住,那我大端危矣!老臣恳请陛下下旨速速派兵,多耽搁不得!”
“宇阳与临城有约千里,若是现在调兵也解不了燃眉之急。”海充亦站出来,提醒道。
“海大人,此时正是国家危难之际,你这话…”刘启怒道。
“正是因为在危难时,我们越应该冷静分析局势。贸然派兵,只会徒增伤亡而已!千里之遥,并非一两日,就算大军日夜兼程,也要一月,且不说天气如何,就算及时抵达,大军早已疲惫不堪,如何应战呢?还有,若是出兵,由谁来领兵呢?丞相你吗?”
“你什么意思!”刘启怒不可遏,“难道你是想弃太子于不顾吗?!”他乃一代文臣,如何会领兵?海充此言,在他听来甚是轻蔑。
“我只是就事论事。”海充仍然一副淡然的模样。
“你……”刘启又欲开口,被一声怒斥止住。
“够了!”白承重重锤了龙案,两人不敢再争论。他面如寒铁,目光冷冷地扫过殿下的百官,百官纷纷低着头,噤若寒蝉。
刘启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大端这些年来,有外族侵犯,内有动乱,国力早已不胜当年。大臣们皆在太子与海充一党争斗不休,费心探寻白承的心思,但又有谁真正看透过这大端的气数呢?
而海充的话也不无道理。殿下的武官们大多数已经年迈,远离战场多年,早已没了当初那腔热血;还有一些虽然年少之人虽阅读过兵书,讨论起战术来也滔滔不绝,但终究是纸上谈兵,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
出兵固然刻不容缓,可是由何人带兵亦是难题。白承一览之下,方才发觉,朝野上下,除了季光,竟然再没有人可以出战!
难道,这一次,真的是我错了吗?白承想道。
“陛下,”海充心思细腻,白承的难为之色尽收眼底,道,“我大端还有一人可用。”
“谁?”白承看着海充,问道。
“扬州,九殿下离王。”
“老九?”白承拧着眉,重复道。
众人一听,如石击水般恍然。离王五岁时便熟读兵书,十二岁时便跟着季光四处征战,行军打仗颇有建树。且离王行事稳重,做事果断,颇有白承当年的风采,因不喜争斗,在三年前自动请命守护扬州一带,镇压百越。
如今扬州百姓安居乐业,百越诚服,派他领兵,再合适不过了。
离王远离朝堂,在朝中也无人脉党羽,于太子根本构不成威胁,刘启自然也不会反驳。
“离王现在何处?”白承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回禀陛下,离王素来孝顺,已于昨日启程赶回宇阳,祭拜他的母妃容妃娘娘。”内侍官在旁答道。
“让他不用回宇阳,领兵直奔临城去吧!”白承颔首,脸上露出微笑。
“陛下圣明!”群臣附和道。
王城上的天空,乌云密布,风潇潇,雨潇潇。
早朝结束后,白承便回到了的寝宫,拿出云桑呈上的战报。
信上说太子与季光本想声东击西,让季光发起挑衅,而太子则去断敌军粮草。行动的每一步都经过周详的计划和探查,本应得手,但不知为何敌军似早有准备。古氏三兄弟为救太子,已牺牲了。且我军退守临城之后,蛮军并没有乘势追击,而是在玉城扎营驻兵。
此举让他们甚为不解,白承又何尝不是?
蛮族究竟为何敢贸然出兵,是何人为他们出谋划策?又是为何太子会中了圈套?季光身经百战,又怎会轻易失守,是敌人太过狡猾,还是军中有奸细?
奸细?就算太子与海充相互算计,也是为了大端,断然不会勾结外族。想到这里,白承冷笑一声。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未央宫。
白芷流苏倚在床头,听芳林讲述今日朝堂之事。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她的双眼一直微眯着,听到太子重伤的消息时,不禁放大了双眸,直直盯着芳林,似是想从她的口中听到这是误报。
然而,她并没有从芳林口中听到。她咳嗽了两声,猛地吐了一口血。
“娘娘!”芳林惊道,连忙拭去流苏嘴角的血渍,继而扶她躺下。
“太子性命无碍,娘娘也要保重身体啊!”芳林劝慰道。
流苏躺下后,朝芳林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说。芳林这才将早朝上丞相刘启与海充如何争辩,最后又为何派了离王领兵,尽数说完。
“离王?容妃?”白芷流苏念了这个名字,慢慢闭上眼,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人的模样。容妃是她的妹妹,同是季氏一族,派她的儿子去,倒也无碍大业。
等等,流苏猛然睁眼,心中不断得盘算着她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
“轰隆”一声,殿外雷雨不歇,搅得流苏越发不安。
这盘棋,到这里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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