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向来不可说

夜晚太静，气氛太凉。

黑夜是支催情剂，被注射的女人，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她的发，她的颈，她的乳房，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的每一秒呼吸，都显得那样空虚与寂寞。

或许，空虚的女人总是需要多个人陪伴的。这种陪伴，无关乎暧昧与情感，只算心灵的慰藉罢了。

今天的文字绝不是深夜写下的，因为在我敲击键盘的同时，太阳还没有落山，我看得到风吹树叶，听得到鸟儿啼叫。

女人的世界一向是纷乱复杂的，就像我周围这三三两两，谈不上挚友，但却是有话可谈的。

那天，张琳约我咖啡厅见，十点三十分，要准时。挂了电话，我习惯性的看一眼手机，我去，已经十点了，就算咖啡厅离我家很近，就算她知道我性格男人，不需要涂涂抹抹，可是总得给我起床，上厕所，洗脸，涂个唇膏的时间吧，但可见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直到我出门时，整个人还是踉踉跄跄的。

我推开咖啡厅的门，老远就看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张琳，裙子上面还镶嵌着黑色的点点。她望着狼狈的我，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

“我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啊？好歹是个女人好不好！”

看着她那副气人不得好死的面孔，我怎么那么想撕烂她的脸呢？

“注意个屁啊！你就给我三十分钟，这都是飞速了！反正也没有人盯着我看！”我气急败坏的说道。

张琳放下手中的杯子，拉起我的手说：“就是无聊了，想找个人陪陪我，你说最近我怎么这么难受呢？感觉心总是填不满，空落落的，我想我是太寂寞了吧！”

她空洞的眼神好像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你还寂寞？一天二十四小时，差不多二十个小时你都是被人环拥的，剩那四个小时你家的高富帅牵你手，吻你嘴，喂你饭，逗你笑，可别没事在那庸人自扰了！”

张琳和我不同，她是个有十足女人味的人，性格温婉，小鸟依人，属于大众认定的贤妻良母类型，更重要的还是她漂亮。她是被男人追大的，直到现在，直到已经有了结婚对象，没事献殷勤的男人还是不少，所以在我眼里，她就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傲娇公主，她的世界不会无趣，更不会寂寞。而今天，她对我说的这番话，确实让我感到意外。

她越说越来劲儿，还好今天喝的是咖啡，若是酒，那一定会醉成烂泥的。

“没错，我是被很多人围着，爱着，可为什么时间越久，我的感觉越不强烈了呢？如果哪天那群围着我的人不再奋力讨好了，我就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了？是不是今天不漂亮了？是不是说错哪句话了？然后我的心便会纠成一个团，越纠整个人越难受。如果我的男友不像以前那么贴心对我，一天没有电话给我，那我整个人就是不是所措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不去想，我的身体就像被万千虫子侵蚀了一般，疼的要命，寂寞的要死。”

那一瞬间，我似乎是心疼张琳的。

“张琳，你知道吗，你的精神世界有多空虚？你的不寂寞是要建立在别人万般呵护下的，你的喜怒哀乐是受他人调控的，你的心是被外界牵制的。这么活，你累吗？这么寂寞，你心甘情愿吗？”

“我······我······”她被我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亲爱的，那你会寂寞吗？”她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啦！”我以最快的速度并不加思考的回答她。

“哦，好吧！”

伴着这句“好吧”，我们结束了那次谈话。

回来的路上，我沿着路边独自行走，一对情侣从我眼前走过，他们紧挽着手，突然又停下，男人细心地拨了拨女人挡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女人甜蜜的笑了，然后两人继续前行。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旁边，其实并没有人，尴尬与失落感不知名的涌上心头。

对的，我就记得是那个夜里，自己居然失眠了。躺在床上不停翻转，找不到适合熟睡的姿势，更找不到睡去的理由。

“亲爱的，你会寂寞吗？”张琳的话又一次蹦了出来。是啊，我寂寞吗？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如若不寂寞，为什么多少个夜里我辗转反侧不肯入眠。如若不寂寞，为什么看到情侣间的亲昵我会心生感触。如若不寂寞，为什么停下打字，关闭电脑后我会失魂落魄。如若不寂寞，为什么回答张琳那个问题时，我是不敢看她眼睛的。

原来，可能，我是寂寞的。

寂寞或许是种与生俱来的感受，我们说不清，道不明，找不出形容词。这种感受就像不可见光的尘埃一样，只能在黑暗的角落肆意飞扬，不可赤裸裸在光线中炫耀。

脆弱的人说的出来，嘴上痛快了，心里仍旧寂寞。坚强的人说不出来，怕被识破，但感觉始终会出卖自己的内心。

站在纷纷攘攘的街头，看这车水马龙，看这人群蜂拥。你我擦肩，我们回望彼此的背影，接着渐行渐远，我在这头寂寞行走，你在那头寂寞行走。没有终点，更没有尽头。

寂寞向来不可说，只要你懂，只要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