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个长发飘飘低着头看着我的女孩,印入我的眼帘,最令我难忘的是那对漆黑闪亮的眸子。可能我真的晕了,我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这么漂亮的女孩,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慢慢的我,想起了所发生的事,便明白过来,原来我已经死了,只有地狱里的阿修女才会有这么漂亮绝世的容颜。便试探地问道:
“这里是地狱吗?”
她笑了笑说道:“不是。”她的笑,令人感到幸福也很令人感到迷茫,难道我上天堂了。便又问道:“难道这里是天堂?”
她听后又笑了,“也不是,你就不用瞎猜了,你还活着呢。”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我记着我明明给车撞起老高,怎么会没死?我睁大双眼,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白色绿色分得如此清晰,这不是医院还是哪?我还是不相信,变想转过头,仔仔细细的看。
“啊”的一声从我嘴里发出,好疼。
“你头部受伤了最好不要乱动,免得触及到伤口,那就麻烦了。”她关切地说。
一声车鸣让我清醒过来,原来我真的没死,因为天堂或是地狱是不会有汽车的。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不过你受的伤不是很重,受了那么大的撞击居然没事,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说你吉人自有天祥。”她说道。
吉人自有天祥,哈,这句话并没有让我感到高兴。如果妈妈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我不想去想,但又不得不想。我不再听她说话,低着头开始想我自己的问题。
忽然楼道里响起急促而轻盈的脚步,我知道我妈妈来了,这种脚步声是妈妈当护士长所养成的习惯。门吱的一声就开了,我看到妈妈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头上那几根银白色的头发,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妈妈这样的模样,我肯定她这几天定是非常担心。心里一酸,大声叫到:“妈。”
那个女孩也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姨。”然后退在一旁。
妈妈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向我,“啪。”一声,我的脸上就挨了一个巴掌。我什么也没说,旁边惊讶的女孩尖声叫了起来,女孩可能没见过这样蛮横的母亲。
“说,为什么被车撞到?”妈妈冷冷的说。
我不知该怎样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想自杀。
“他....他其实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您不要怪他。”旁边的女孩怯声怯气的说。
我向那个女孩投以感谢的目光,感谢她帮我解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帮我。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他在手术室求生欲很强,一定是出了意外才这样的。”跟着妈妈一块进来的高阿姨说道,她也是我的主治医师。
妈妈似信非信的看了看我,说道:“那也不行。”可还没说完,就抱着我哭了起来。
高阿姨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英雄。”护士们也在旁边小声说着。
女孩什么也没说,悄悄退了出去,我心里一阵难过,明明是她救了我而我却......
第二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我的视线只有天花板,我早已习惯这一切。母亲辞去护士长职务,开了一家小公司,事情非常多,所以她不能每天陪我,而且高阿姨当着我的面对她说,我的病又没什么大碍,故而她又失去了陪我的理由。想到我和高阿姨的约定,心里一片感激。
一会儿,一个护士进来,一边给我输液,一边说:“小家伙,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英雄呢?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
忽然,门开了,那个姑娘走了进来,我失声叫道:“你怎么来了。”
她还没回答,护士就抢着回答:“你躺在床上这几天,她经常过来看你的,只是你一直都在昏迷中,不知道而已。”一句话我感觉自己脖子发热,耳朵立马红了。低着头偷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脸上也是红霞一抹,忙岔开话题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呀。”
“是呀。”我低头附和道。
小护士一边喂我喝水,一边说:“还不错呢,外面正下着雨,什么事都干不了,正好休息,的确不错呀。哈哈”这本来是一句找话题的话,没想到她居然当真,而且还戳穿了。 气氛顿时有尴尬起来,一时间我们都不该说些什么。
小护士看看我,又瞧瞧她,咳嗽两声,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像你们这样开不起玩笑的,那个小脸红的,简直比恐龙还稀缺,你们俩还真是一对活宝。行了,不和你们开玩笑了,你们交流交流感想吧。”说完,拿着东西,笑着走了。
“你吃苹果吗?我削个给你吧。”她低声说道。
“不用了,谢谢。”我拒绝了她。
她继而说道:“那.....那来个橘子吧,挺甜的。”
“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真的不用。”我再一次拒绝了她。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没讲完,她就笑个不停,可是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我根本就没心思听她说,盯着三尺见方的天花板,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个曾经让俄国作家困惑的问题又一次侵袭了我,乌七八糟的思想东窜一下西窜一下,扰乱我大脑的正常思维,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那个女孩还说了其他的话,只是当时我在想自己的问题,没有回答她。一时间病房里又是出奇的静,这种气氛可能是太无聊,她一会就去打开收音机,听里边的节目,我们依然谁也没有说话。外面的雨依旧不停的下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到了第二天,雨依然没有停,就像那个女孩又来了,我不知道我和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渊源,让这女孩一次又一次看我,是因为前天的事我没感谢她吗?这般喋喋不休,没完没了。那我倒不怕,因为我身上的罪孽足够多,不需要帮忙和忏悔。
“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她推开门,就说道。
“哦。”我简单答应了一声,眼睛依然看着窗外的雨。
她也慢慢地走到窗前,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朦朦的细雨,忽然长吁一口气说道:“不知今年是怎么了,好像夏天总是有下不完的雨。”
看着她如此多情,我恶狠狠的说道:“草木畏狂雨,不知今年有多少花草树木在此丧失性命。”
她突然间用含有泪光的眼睛看着我,我一脸漠然,她又转过头看着外面的雨,慢慢地说道:“你太感性了,你可能不知道,从我这个角度向下看去,今天在雨中有许多盛开的鲜花。”说完,神色黯然,美目兮兮,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失望、忧郁和悲伤,但眉目中又透着一种坚强,女孩深思般的神情竟是这样醉人。
我不知道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复杂?不过,我知道了她是一定是个善良乐观,给人希望的女孩,心中有感,不忍伤她,嘴里的牢骚,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门外忽然一片喧闹,就听见一个女人说道:“咱们小县城出了这么一位舍己救人的英雄,应该报道出来成为全社会的楷模,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影响他休息的。”随后进来一个女人和扛录像机的男人,后面还跟着几名护士。
那个女人不等我们说话,便抢着说道:“你们好,冒昧打扰一下,我是s市日报记者,田静,听说这又一位奋不顾身救人的高中生。”然后望了望我,“那就是你喽?”
“我说过病人还在休息,不能打扰的。”小护士歉意的向我,摇摇头表示对这位女记者的无奈。
“就一小会,绝对不打扰他的休息放心吧。”望着这么执着的记者,我知道今天的事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记者和善的笑容,却让我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一个谎言连着一连串的谎话,就像连接佛珠手串的那条线,我莫名成了英雄,讽刺的是救了我的人就在眼前。这一切都是乱的,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两个不知道究竟谁在拯救谁。而我又不想让妈妈知道我要自杀的事实,我不想欺骗,更不想剖析自己。便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个叫田静的记者看着我一言不发,脸色当时就绿了,估计之前的采访也没有遇到这样尴尬的事情,便又加重了语气,“那我能详细了解一下当时发生的状况么?”
我看着那个女孩,不知如何言语。
“这几天他挺累的,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可以跟你说一下当时的事情。”她看出来了我的尴尬,低声对着他们说。
“你当时也在现场?”记者惊奇的问道。
“当然了,我是当事人。其实.....他救得就是我。”
记者像是发现新大陆,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说“那你好好给我讲讲当时发生的事情,床上这个家伙,口太严了。”
我的内心一片阴霾,不想就这样错下去,刚要说话,就被她截过了。“他还需要休息,咱们换个地方聊吧,也让他也安心养病。”说完,她给我使了个眼神,拉着田静,便走出了房间。
在关门的一刹那,她便对我微微一笑。那落寞的眼神,便在人群中退去,我觉得她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在回来了。
我还是太懦弱,太缺乏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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