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曼:爱与痛俱成往事(五)

作者: 狸小猫 | 来源:发表于2017-07-12 20:10 被阅读238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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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格不合加上捉襟见时的经济,让二人的婚姻变得格外艰难。

    因抗日战争的爆发,新婚后的小曼夫妇不得不移居上海。当时的上海是殖民统治下的十里洋场,在外国租界里,漂亮的居室、新潮的商品、豪华的舞厅剧场、高雅的交际界……这一切对能歌善舞、善于交际并压抑已久的陆小曼来说,是一个崭新的天地,她如鱼得水。她结交名人、名伶,频繁地出入社交场所。

    由于她原是北京社交界的名人,如今成了著名诗人的太太,又有惊人的美貌,很快便成为上海社交界的中心人物。

    而为了供养陆小曼的开销,徐志摩辞了东吴大学,大夏大学的教职,继续在光华大学执教。又年秋起又在南京中央大学教书,并兼任中华书局编辑,中英文化基金会委员。身兼多职以挣家用。

    可追求经济基础就难免顾不上家庭。往事的重蹈覆辙,这种矛盾的处境让陆小曼再次陷入了情感的进退维谷。

    因为无法得到丈夫的陪伴,就愈发在花天酒地里寻求慰藉;而越是沉迷物质,为了满足开销,徐志摩就更加忙碌更加无法关心陆小曼。因为男女思维方式的差异,这种鸡同鸭讲的婚姻生活自然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她深爱着徐志摩,渴望着连体婴儿的肢体接触。她无法理解恋爱与婚姻的区别,这个永远活在梦中的小女人,只知道曾经二人的缱绻已成往事。

    “志摩待我已经没有过去好了。”陆小曼如是说。

    所以不难理解婚后与翁瑞午的烟塌同席,享受着身体的推拿,与茶余饭后的闲聊。无关爱情,只是派遣内心寂寞的依赖。

    为了轻松与解脱,女人更愿意与她信任的人待在一起,将苦恼娓娓道来,以摆脱消极情感的控制。

    翁瑞午就是这样的存在。

    据陈定山《春申旧闻》记录:陆小曼体弱,连唱两天戏便旧病复发,得了昏厥症翁瑞午有一手推拿绝技,是丁凤山的嫡传,他为陆小曼推拿,真是手到病除。于是,翁和陆之间常有罗襦半解,妙手抚摩的机会。

    这种行为在保守的人们看来,又是争论不断。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寂寞的女人,疯狂渴望着爱与温暖,以至于无视世人的眼光。

    她太孤独了,也难怪徐志摩面对众人的非议,为娇妻辩解:

    “夫妇的关系是爱,朋友的关系是情,罗襦半解,妙手摩挲,这是医病;芙蓉对枕,吐雾吞云,最多只能谈情,不能做爱”。

    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个渴求被呵护的小女人。

    陆小曼天性喜美,又爱作画。翁瑞午便投其所好,时时袖赠名画,以博其欢心。徐志摩和陆小曼家里开销大,养着佣人,厨师,车夫共十几个家仆,靠徐志摩一个人的收入,难以维持门面和排场。翁瑞午对他们时有资助,为此不惜变卖家藏的字画。

    有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也许翁瑞午是喜欢着陆小曼的,他虔诚扮演着绝世蓝颜的角色。这种溺爱愈演愈深,乃至于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曾经为了与徐志摩在一起,陆小曼偷偷打掉了王赓的骨肉。在爱情与自由的呼唤下,陆小曼偷偷带了个贴身丫头找了个德国医生进行流产手术。不料手术非常失败,不仅致使以后无法生育,而且患上了昏厥症。为了帮助陆小曼减轻痛苦,翁瑞午向她推荐了吸食大烟。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错误的行径,可是在爱人的冷落与身体难忍的双重折磨下,醉生梦死也是一种麻痹。破罐破摔,二人便常常一起在客厅里的烟榻上隔灯并枕,吞云吐雾。

    都说感情需要二人经营,纵使徐志摩才华横溢却难脱文人清高的本性。不懂沟通,任凭夫妻关系恶化。

    陆小曼是需要人引导的。女人当面对自己不被爱的消极观点影响时,特别容易受到伤害。这种不安全感很容易迫使女人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使双方矛盾激化。

    只有当一方有了积极的改变时,另一方才会随之跟着改变。

    回首曾经的你侬我侬,倘若徐志摩与陆小曼能够静下心,重新写一封给对方的情书表达自己的气愤、伤心、害怕与爱的感觉,也许更加能理解双方的需求。

    1930年,为了工作之便,徐志摩索性辞去了上海和南京的职务,应胡适之邀,任北京大学教授,兼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授。

    北上的同时,陆小曼却拒绝陪同,执意留在上海。也许她是贪恋这熟悉的歌舞升平,也许是不舍翁瑞午的陪伴。她不想一个人孤单面对萧索的北平之秋,更何况重复那冷宫般的婚姻生活。

    次年11月,陆小曼由于难以维持上海的排场,连连发电报催徐志摩南回。13日刚回上海家中的徐志摩便与陆小曼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据郁达夫回忆道:

    “当时陆小曼听不进劝,大发脾气,随手把烟枪往徐志摩脸上掷去。志摩连忙躲开,幸未击中,金丝眼镜掉在地上,玻璃碎了。”徐志摩一怒之下,负气出走。

    连夜的奔波为家操劳,却任小曼挥霍浪费甚至肆意破坏。这种败家行为让徐志摩彻底无法忍受。争执爆发后的第三天,便踏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登机之前,仍不忘给爱妻汇报。信中写道:“徐州有大雾,头痛不想走了,准备返沪。”可是念在次日下午林徽因在协和礼堂里关于建筑的演讲,加之对陆小曼任性脾气的恐惧,为求清静的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搭乘了那辆飞往北平的邮政飞机。

    只是这一去,竟是永别。

    几个小时候飞机在济南上空遭遇大雾,不慎撞上了济南开山,机毁人亡。

    徐志摩乘坐的飞机失事后,翁瑞午日夜兼程,赶到空难现场,为他收尸,料理后事。翁瑞午回来后对家人和朋友们介绍说,在坠机处见到徐志摩的尸体时,发现他的双手黑紫斑斑,指甲嵌满泥血,面形惨白,可以想见坠地之初尚未死去,曾经激烈地挣扎。

    听闻丈夫死讯的陆小曼,呆若木鸡。望着转交的现场的唯一一件遗物,志摩随身携带的她的画卷,顿时悲从中来,无法自拔。

    这是陆小曼早年的代表作,风格清丽,秀润天成。更为珍贵的是它的题跋,计有邓以蛰、胡适、杨铨、贺天键、梁鼎铭、陈蝶野诸人手笔。徐志摩把这张手卷随带在身,是准备到北京再请人加题,只因手卷放在铁箧中,故物未殉人。

    原来,他一直是爱她的。

    这是这份爱的代价,过于沉重。

    “深信世界上怕没有可以描写得出我现在心中如何悲痛的一枝笔。不要说我自己这枝轻易也不能动的一枝。可是除此我更无可以泄我满怀伤怨的心的机会了,我希望摩的灵魂也来帮我一帮,苍天给我这一霹雳直打得我满身麻木得连哭都哭不出来,浑身只是一阵阵的麻木。几日的昏沉直到今天才醒过来,知道你是真的与我永别了。摩!慢说是你,就怕是苍天也不能知道我现在心中是如何的疼痛,如何的悲伤!从前听人说起“心痛”我老笑他们虚伪,我想人的心怎么觉得痛,这不过说说好玩而已,谁知道我今天才真的尝着这一阵阵心中绞痛似的味儿了。你知道么?曾记得当初我只要稍有不适即有你声声的在旁慰问,咳,如今我即使是痛死也再没有你来低声下气的慰问了。摩,你是不是真的忍心永远的抛弃我了么?你从前不是说你我最后的呼吸也须要连在一起才不负你我相爱之情么?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是要飞去呢?直到如今我还是不信你真的是飞了,我还是在这儿天天盼着你回来陪我呢,你快点将未了的事情办一下,来同我一同去到云外优游去吧,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逍遥,忘记了闺中还有我等着呢!”

    古有祝英台哭坟,现有陆小曼哭摩。这封浓丽哀婉的悼念,声声泣血。

    就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那句经典的台词: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最后悔的事,莫过于没能在你在的时候,多爱你一点。

    你就是这道黑暗却强烈的光束,从属于你的夜晚中,照亮了她曾经看不见的白天。

    只是这束光,过于短暂。刹那之间便是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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