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绿帽子的男人

作者: 谁曾遇见风 | 来源:发表于2018-05-14 08:56 被阅读32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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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幼罡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张B超单。AFL、胎芽、胎心……对着复习了无数遍的数字,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是他陪怀孕的妻子郑欣言第一次例行产检时的报告单。

    记得刚拿到这张单子时,他也哭了。那时他以为孩子是自己的,还把图像里的Cord看作男孩子撒尿的玩意儿,直到医生告诉他那是宝宝的脐带。

    01

    听说要顶替临时有事的演员,上场和郑欣言搭档演绎一组海鲜套餐,于幼罡别提多兴奋了,没想到自己刚入职不久就得到这个难得的机会。

    郑欣言在他认识的模特里算是颜值与身高比较出挑的。尽管对海鲜过敏,但一听说对手是心仪已久的女神,砥砺前行。

    国庆节特别敬献版。一家三口,儿子坐在旁边大块吃着肉,长发飘飘的女主人捏起一只剥好的虾仁送入老公嘴里。

    看着他满嘴喷香地冲自己傻乐,妻子妩媚地报以微笑。轻轻一甩秀发,几缕调皮的发丝迷上他的眼角,搞得他不仅脸痒,心,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在爬。

    痒痒有瘾,蔓延到周身,就成了病发的病毒。

    喂到第十口,郑欣言“啊”了一声,筷子掉在地上。此刻的于幼罡,脸上大大小小布满了令人生怖的红疙瘩。

    最后,险些搞砸的一场闹剧在镜头切向二号位,并在主持人机智的“哈哈哈,实在好吃到让人红光满面的海鲜套餐”中收场。

    “真是猪头。明知自己是过敏体质,非要上。”高大帅气的陈大毛导演走过来,黑着脸骂道。

    于幼罡照照镜子,回头瞅瞅正给“儿子”系鞋带的郑欣言,女神面前出丑,只能赏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下班,外面下起了雨。大滴大滴的雨珠毫无顾忌地从天而降,“啪嗒啪嗒”打在地上,砸出一个一个的坑。屋檐下的花花草草显然没见过这大场面,摇摇晃晃、惊慌失措,却又无处可逃。

    于幼罡撑着伞刚想下台阶,发现郑欣言抱着肩膀正在躲雨。

    “一起走吧,我送你。”他跑过去说。

    两个人走着,离得只剩下呼吸的距离。她的侧颜很美,美到于幼罡难以呼吸。

    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他心想,如果她是自己的妻子,将来真的生一个孩子,该有多好。

    “我到了,谢谢你。”郑欣言在一处公寓前停下,表示感谢。

    “这么快就到了?”于幼罡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02

    郑欣言打开一扇门,前脚刚进去,就被陈导演连拉带拽到床边。

    他三下五除二扒掉她的衣服,故意不扒光,唯留黑色的三点式在身上。

    快节奏中体验慢生活,到手的猎物不急于求成,索性趴在床上侧卧着身子先欣赏欣赏眼前的尤物。

    无罩杯的Bra、粉紫色的嘴唇、魅惑的细高跟鞋、肤质美腻的大长腿。

    上下级关系的他们有个默契,在床上不谈难免出现负面情绪的工作,避免世俗和烦心事,只热衷于“轻一点儿、快一点儿、爽一点儿”这样的话题。周而复始、诲人不倦。

    恋爱中的女人敏感度变化很快,总是能从美体迅速抽离到其他事物上。

    那天她刚上班就感觉不对劲。不远处的办公室里,陈导演和老板的女儿小梦好像在打情骂俏。根据在于他们似露非露的下半身:

    窗帘拉了半截,小梦翘着二郎腿,脚尖有意无意蹭着他的腿。

    看着看着,郑欣言有点儿反胃。她喝了口水欲压下去,却惹毛了体内沉默的海,搅动着让她不得安生。就连她跑到卫生间去吐,眼泪鼻涕都交替着报复轰炸,不留任何情面。

    怀孕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导演。

    他愣了一会儿,下了死命令,让她打掉孩子,不然就分手。

    去医院,医生帮她分析了检查结果,摆明以她的体质,不适宜堕胎。

    进退两难的郑欣言约了于幼罡,问他假如一个姑娘不小心怀了孕,爱侣却让她去堕胎,她该怎么办。

    于幼罡忿忿不平,对着空气大骂了一顿没有良心的男人。

    期间郑欣言去了厕所。小吃店老板是个独眼龙,喜欢八卦的他递给闷头吃饭的于幼罡一瓶白酒:

    想得到一个女孩子其实很简单,喝瓶白酒就可以壮胆。

    不知不觉,把自己灌醉了的于幼罡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郑欣言早已不见人影。

    当他在路边的桥上找到她,已是夜里十二点多。

    有风,很凉。那略显单薄的背影昭示着她郁郁而不得的惆怅。

    “这么凉,也不怕冻感冒。”他脱掉外套给她披上,责怪。

    她回头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你,能抱抱我吗?”

    他揽住了她的腰,头轻轻触碰着她的头发,闭上眼享受这短暂的香味。

    她突然笑了:“走吧,我不会喝酒,但可以请你喝点。”

    天明,于幼罡躺在宾馆里,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不知一夜发生了什么。

    打电话询问前台接待员,昨晚是不是他一个人开的房,人家肯定地说,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姑娘。

    赶紧拨打郑欣言的电话,吞吞吐吐问她昨晚自己是不是干了动物该干的事,对她是否动了手动了脚。

    于是,在她声泪俱下的控诉中,他得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臭流氓”骂名。

    03

    去上班,同事告诉他,郑欣言刚辞职走了。

    仅仅睡了一觉,约个炮而已,至于辞职吗?于幼罡想。

    一个月后,郑欣言主动约他,摊牌,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如果是,可以择日迎娶,因为她怀孕了。

    于幼罡喜极而泣。没想到刚到这个城市不久,自己这个身无分文的屌丝男竟会入了白富美的法眼。

    真正的居家过日子,没有帅哥美女之说。

    当他做好早餐想犒劳孕妇,她马上皱起眉头 :“起床后刷牙了吗?吃饭能不能别吧唧嘴,不发出声音你会死吗?”

    晚上睡觉,抚摸着她光滑的皮肤,他求:“可以来一次吗?婚前稀里糊涂那次后就没有这一梦了。”

    她听了这句话,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掰开他的手:“正是该小心翼翼的时候,医生的话你不听?”

    扫兴的他只好蒙头大睡。睡着,那个呼噜打得,如雷贯耳。

    郑欣言捏住他的鼻子:“老公,我想吃碳烧鸡和咸榨菜。”

    睁眼,打开手机,所有卖碳烧鸡的外卖店都打烊了。穿上衣服去美食街独眼龙的店,他说碳烧的没有,煤气直接红烧可以将就。

    忐忑不安地把红烧仔鸡献给了老婆,只见她尝了一口,瞬间“哇”地一声,连称好吃。

    总算一颗石头落了地。

    刚想躺进被窝,她又嚷嚷起来:“我是因为想吃咸榨菜才吃鸡肉的。哎,我的榨菜呢?”

    于幼罡这才想起忘了买榨菜,赶紧披上外套走出房门。

    孕妇的难缠不只是挑食,偏爱的食品会想尽各种理由大量吃进肚中。

    食量大增却不善于运动,很容易造成便秘。于是,于幼罡只好捂住鼻子一次次帮她解决抽水马桶堵塞的问题。

    偶然间,郑欣言整理床铺时,发现了他枕头下的日记本——写给未来宝宝的日记本。

    每一页都记载着他或激动或理智的心情,以及将来做一名怎样负责任父亲的打算。

    04

    郑欣言的心情极其复杂,觉得自己在于幼罡的温柔乡里,充满罪恶感地享受着不该享受的东西。

    骗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她已经准备好将来接受下地狱的惩罚。曾经飞蛾扑火般爱着陈导演,为了他,为了他的孩子,竟不惜牺牲另一个男人真挚炽烈的爱。

    面对于幼罡一点一滴渗入的温情,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爱上了他。

    也许世上最牢固的感情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喜欢了你”。彼此依赖,才是最深的爱。

    她尝试着为他去改变,每天买菜做饭洗衣服,想变得温柔,想变成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

    记得为他做第一顿饭时,他眼神里的光透出的是“不融化半座冰山誓不罢休”的坚定。

    喝了一口汤,明明咸得夠人,却夸张地高喊“美味”,然后趁她去厨房的档口,偷偷朝汤盆里破入白开水。

    两个人自我满足的日子,持续到于幼罡把买给老婆的补品带到办公室的那天。

    陈导演看见,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他老实作了回答。

    毫无征兆地,他的上司就发了火,嘲笑他什么年代了还买这种老掉牙的补品,吃出毛病谁负责。随后拎起东西就扔向垃圾桶。

    这举止可把于幼罡气坏了,冒着被炒鱿鱼的代价质问他使坏的原因。

    陈导演抬眼扫了他一下:“不好意思,是我让你的绿帽子越戴越深。”

    05

    于幼罡从上衣内兜里掏出陪郑欣言第一次产检的B超单,含着眼泪撕掉,抛向空中。

    也曾怀疑过老婆的肚子为什么比其他同月份孕妇的肚子大很多,但又觉得各人各异,事实上有的人快生了,还没有别的五六个月的孕妇肚子大。

    如果郑欣言生产后告诉他孩子属于早产,他也会找理由说服自己:

    我于幼罡的儿子,即便早产,也比别家的宝宝壮实。

    这是个梦,他宁愿长睡不醒。

    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陈导演的。张三李四,是谁的都没关系,为什么偏偏是他的?

    回到家,餐桌上满满一桌子菜。躺沙发上的郑欣言起身招呼道:“你回来了,我去热菜。”

    他没好气地回了句:“难得,你也有关心我的时候。”直奔卧室换了衣服。

    “我有话对你说。”面对满桌子的菜,他没有动筷子。

    他说,之所以结婚这么长时间没有动她,不是她怀孕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结婚的目的,完全出于让移情别恋的前任回心转意。离婚的决定他想了很久,不是一时半会的冲动。放手,是想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离婚后不久,陈导演找到郑欣言,望着她挺着八个月的孕肚,他拉着她的手,忏悔当初不该混蛋到让其去堕胎,希望她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郑欣言没有说话,如果这一切注定是上苍的安排,她无条件服从。起码,将来可以没有负担,由亲生父母陪着宝宝长大。

    但是,她太天真了。

    有一次她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出去散步,迎面走来一个人,小梦。

    两人寒暄了几句,小梦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我快结婚了。有空的话欢迎捧个场,热闹热闹。”

    郑欣言打开一看,准新郎新娘的名字是:陈大毛、曾小梦。

    原来“和别的女人结婚”,就是陈大毛导演悔过自新的最好诠释。

    “为什么骗我?”郑欣言声色俱厉,问。

    “没有骗你。复合是真,结婚也是真。”他把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游戏说得理直气壮,“怎么,还要回头去找那个穷光蛋,让我的儿子将来随他的姓?告诉你,门都没有。”

    失望透顶的郑欣言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渣男。

    陈大毛哪里让她出去,拉拉扯扯中,他猛地一推搡,她一个趔趄没有稳住,栽倒在地。

    他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冷漠地看了看她,摔门而去。

    郑欣言躺在地上,一时没有起来。双腿间凉凉的,一股股液体从体内流出,沾满衣襟、地板、桌椅。

    忍着腹部的剧痛,她摸索着手机。通讯录里那么多人,她拼死按了一个号码。

    “喂,怎么不说话?是欣言吗?”接电话的是于幼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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