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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人们(战栗)

年轻的人们(战栗)

作者: 崔槐 | 来源:发表于2019-07-02 16:55 被阅读2次

    人总是会做梦的,而梦也总还是要醒的。我的梦总是醒了,我也没法再去管它的好坏,梦醒了之后人就要回归现实,而我现在的现实就是,找工作。还有一个月,我的大学生活就结束了,这也意味着我的工作生活即将开始了。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很多同学都有事干,有的忙着考研录取的事,有的忙着公务员的事,有的忙着毕业论文,有的忙着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当然,忙着恋爱和失恋的也不在少数,而我在这个时候却显得百无聊赖,只能成天发愣。有人劝我考研,可我觉得一次高三已经够我受的了;有人让我考公,但我觉得坐在户外发愣总要比坐在办公室里发愣要惬意一些;毕业论文,我糊弄糊弄也算过去了;恋爱嘛,倒是随时在想,但也只是想想。我由此而成为了一个边缘化的人,自顾自的每天寥寥度日,脑子想向哲人靠近,身体想向王八学习,不知是好是坏。但人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虽然我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人不能闲着,却也只好招办。因为我像大多数人一样,家里没有亿万家产需要继承,但也没有到风餐露宿的地步,所以得过且过,安平乐道好像是成为了常态,又不想在年轻时候有什么常态,只好无事找事,以让旁人在背后议论我说,“年轻人嘛,总要多磨磨棱角”,但我始终不知道我哪里来的棱角。

    既然要找事做嘛,当然还是要实际一些的,那就得找些有利可图的。但这就是个问题了,我好像没什么赚钱的本领,嘴皮子上下一碰嘚卟嘚的除了传销好像也只能去说相声了,但我即不愿意违法犯罪,也没有门路去学相声。哦,对了,我还可以去做网络喷子,但好像这也赚不了什么钱。大学四年学的专业也是一塌糊涂,这四年的上课时间里,我大多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然后发自内心的问自己一句,我到底坐在这里干啥?然而也不敢叛逆逃课,因为毕业证我还是想要的。思来想去,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回钢城每天陪着我老父亲常回家看看,二是去找我母亲,去她的小公司里,这样的话,当别人问起来时,我也可以说我是回去继承家产了,搞得像个琼瑶小说里的富家子弟一样。

    我母亲的公司是在市里,离钢城有一段距离,是一个搞文化产业的小公司,具体就是接一些广告或者策划方面的活。我经常去公司里找母亲,就看见她们公司里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全坐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磨屁股,好像非要验证一下久坐是否真的会生痔疮。见到我来了又立马换了一副模样,好像谄媚就能让他们赚钱养家一下,弄得我狼狈不堪,感觉是魏忠贤回了他的东厂老家。

    我从学校里出发,地铁半个小时之后到达了目的地,进了公司里,母亲好像正在开一个公司下半年发展方向的会,不知道她们想要发展个什么,估计是教员工如何生痔疮或者腰椎间盘突出。等到她们散会之后,母亲才终于肯约见我了。

    “告诉你老爸,这周末我要回钢城的,公司里的是都忙的差不多了。”母亲敲着她的肩膀,眉宇之间是在提醒我应该为她捏捏肩膀敬敬孝道,我照办了。

    “妈,我说一个事情。”我轻柔地捏着她的肩膀,嫣然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这也许就是儿子装孙子罢。

    “你不说我都知道,要毕业了,着急了?”她得意的一笑把我逗乐了。

    “没错,您老人家有啥见解?”

    “我当然是尊重你喽,你要来我这儿,我欢迎,你要回钢城,你爸会给你找关系安排工作和房子,你想出去闯闯,我就让你张阿姨给你找找关系。我都随你,怎么样,你小少爷还满意否?”我母亲更得意了。

    “那我就现在你这公司里试试?”

    “没问题,先从基层做起,收收文件,发发文件,开开会,成?”

    “什么文件?”

    “就是各个部门发给你,你再发个我;或者我发给你,你再转出去,明白?”

    “你网费多的用不完吗,干嘛要经过我这一手,直接发不就完事了。”

    “小王八蛋,我是领导!”

    “成,老祖宗,您先歇着,小王八蛋告退了。”

    离开了母亲的公司之后,我就坐上地铁踏上了回学校的路,虽然也不知道回去干啥,但从小大人就教我们没事别在外面乱逛不是吗?我是不乐意坐地铁的,原因是它太挤了,我特别害怕自己的皮肤贴到了别人的皮肤上,特别是在夏天,大家身上都各有各的汗,让人着实难受。那样的感觉让我想起歌德他老人家说,恐惧和颤抖是人的至善。当我的皮肤碰到陌生人的皮肤之时,我总是会第一时间去看对方的脸,倘若对方是个男的,我就会立马避开以免造成双方都不适;如果发展对方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也要避开,以虚伪的体现所谓绅士风度;但若对方是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我不啻不能立马躲开,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并露出一副我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微笑。我不知道这样的我跟歌德的至善有关系没有,但我确实感到了恐惧和颤抖,不仅这样,我还要为了旁人的目光而让自己努力的压制住这一份战栗,实在看不起自己,又无能为力。地铁在黑暗里不断的向前,并伴随着与铁轨摩擦而招致的噪音向我袭来,我却不愿戴上耳机,因为觉得现在的我只配得上噪音,这或许是自虐,但只要不是施虐我就问心无愧,奴性。我还有一个不喜欢坐地铁的原因,就是它老喜欢钻洞,像耗子一样,让我不仅要在梦里压抑,还要在现实里压抑。这就让我不能够专心的去想入非非,我也就觉得自己没有存在于这世上的必要了,若不是地铁门打不开,我真想一跃而下去当一个灵异事件的主人公,但仔细想想还是算逑罢,这样死得面目全非的实在不符合我臭美的本性。小波先生在《红拂夜奔》里说,活着成为一只猪和死掉,也不知道谁更可怕。我也不知道像只王八一样的活着和死了变成一只厉鬼,又该如何选择?但总觉得还是活着好,因为死掉太容易了,而活着很难,人们又总说要迎难而上。人如果受罪太多,可能就真的死不掉了,要不升仙怎么叫渡劫呢。

    但是此时此刻的我却并没有太留意战栗,原因是没有功夫去计较别人的皮肤和我的皮肤,我的大脑仍旧被那两个字所占据着,公平。在哲学上我们通常说要公平,但不能达到绝对的公平,这样的是因为发展总是永无止尽。换而言之,我们无论处于什么样的时代都是需要公平的,就像原始社会强壮的人总是能打到多的猎物,封建社会辛勤劳作的人也要比别的农民多些收成,现代社会勤奋工作学习的人也理应比懒惰的人赚取更多的金钱,总结一句,就是所谓天道酬勤,付出总是要有回报。但事实上,这世界上却又有很多打破这样公平的因素存在,使公平变得不能绝对。首先,是在自然界中,瘟疫会虐杀人畜,使强壮的猎人也要饿死,狂风暴雨会摧毁农田,让辛勤的农夫也颗粒无收,地震海啸会摧毁城市,你在怎么努力工作也会在这些灾害面前变得毫无意义。但人类好像还嫌这些幸存的公平太多了,还想继续让天平倾斜下去。于是,人类发明了等级制度,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你所有的努力都与你无关,全是他皇帝老儿的,遇上他老人家心情好了就可以大赦天下,但如果倒霉遇上他得了个痔疮什么的就可能要滥杀无辜,被杀的人还不明所以,以为是皇上的什么政治目的,牺牲我一个救活一大帮,嘴里还要念着感谢皇恩浩荡,却不知只是那宝座上的人只是坐的时间久了被痔疮折磨的够呛。当然也有勇敢和具有反抗精神的人,像是陈胜,吴广,李自成之辈,大嘴一咧就揭竿而起,但即使是侥幸成功了也是穿新鞋子走老路,顶多是重新换个宝座等着生痔疮。鲁迅先生谈论过中国人的奴性,但好像他更应该谈谈全人类的奴性。好不容易到了现代社会,人类终于不用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磕头谢恩了,但等级却仍然存在。像是印度阿三们,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自以为是总是和仗势欺人分不开,自惭形秽也伴着奴性而来,好像如果真的没了这些混账的等级制度他们就没法生存了一样。到了我们自己的国家,没有封建,没有等级,是我们作为中国人的庆幸和骄傲,但是,还有一个特殊的东西,它还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关系。出生的的时候要凭着关心进好的医院,读书的时候要凭着关系进好的学校,工作了要凭着关系找到薪水高的职位,到老死那天还要凭着关心送进高档的殡仪馆,关系,关系,还是他娘的关系。我就搞不明白了,好像不能凭着努力得到资源反而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还要竖起大拇指鼻孔朝天的说一句,我家里有关系!无能,还要反以为荣?简直不可理喻。有人又要说了,社会的发展不正是看着这些关系的吗,关系也是我们的一种传统文化嘛。这是实话,但也是一句屁话,就好像你说人活着总是会干些错误的事,所以错误的是就可以促进人的发展一样,也好像所有的传统都是值得继承的东西,设若果真如此,你怎么不让你母亲和你姐妹女儿去裹小脚呢?我们在魏晋时期由陈群和司马懿等创建了九品中正制以选官,但这样一种注重门第的制度似乎也是不能与更加具有公平性科举制度相抗衡的,事实也就是证明,公平的制度更能服务好社会,更能使社会进步,而不是脑袋削尖了一心只想着找点关系。但科举制度也有其不公平的局限性,具体说来就是真正像读书的人也不见得真的就能有书可读,像是凿壁借光一类的,因为书大多在那些不需要读书的地主家里,以用来装点门面。僧多粥少,谁不想上进,谁不想过上好的生活,但事实就是没条件呐,所以穷的人愈发的穷,无知的人愈发的无知,而朝廷的官员又是读书人,上层愈发的愚昧,下层怨气也无穷尽的累积,终于忍受不了造反了,也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来愚昧,老百姓们看不到出头之日,也就只能在无奈中繁衍奴性。为此,作为现代人的我们,也着实应该感谢国家的义务教育,让绝大多数家庭能通过努力来改变命运。为此,作为现代人的我们,也着实应该感谢国家的义务教育,让绝大多数家庭能通过努力来改变命运。

    但我认为这仍旧是不够完美的,症结就在于这关系二子,它与公平似乎总是对立的。以我的家乡钢城为例,最早一批来到钢城工作并定居的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以及逃避战乱的工业知识分子。国家在这里建了钢厂,大批的村民边改行当了工人,天南海北的人才也来到了祖国西南的边陲,有力的出力有脑子的出脑子,在那个年代,钢城的每一个人,都是支持祖国抗战事业的英雄,这可谓是公平的。到了六七十年代,知青下乡,又是一批从五湖四海自愿或者不自愿的年轻人投入到了钢城,他们大多是从基层做起,以自己的头脑,体力,一年一年,或者高升或者滞留原地,但这也是较为公平的,因为都是有能力者居上而没有太多人管你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好像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人人嘴上都在说着关系关系,年轻人想要进钢城来工作要关系,想要从职员进步为科长,处长的要关系,甚至于想要不被被动退养的也他娘的要找关系,总之没了关系就好像啥事也干不成了。所以,我想说的就是,这不公平。我们每一个人都在竭力的追求公平,就好像古代的哲学家们在追求自由那样,其实都是一码事。而现实却并非那么如意,真正有能力有抱负的年轻人因为没有关系而不能施展才学,而那些榆木脑袋们却能凭借着家里的关系而节节攀升,这样只会导致组织内部结构的不断腐朽和僵化,更何谈进步?我们总在说要吸引人才,道理大家都明白,但实施起来又各有各的私心,谁是谁的谁,谁又是谁的谁,错综复杂,一团乱麻。而那些有关系的,大多都是钢城的“土著”,你叫外来的年轻人才上哪儿去找关系?所以发展来发展去,人好像都是那些人,金字塔的顶端和底端都似乎已成定式,一潭死水,要如何发展,如何创新?无论一个国家还是一个企业,好的工作岗位其数量都是固定的,若都被那些关系户给占了那让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上哪儿?读书人辛辛苦苦埋头苦干那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还是干不过那些有关系的人,若是凉了寒门学习们的心,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是何种的境界。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老人家的这种大爱,但我觉得最起码的公平还是要有人来信仰的。我自认为,之所以会存在这样关系至上的问题,很大程度上依旧是选举制度的不完美。我们既然制定了法律和政策,就应该严格的去执行下去,不然费那劲去制定政策干嘛?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公平的真实含义,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有能力者居上…

    地铁继续向我要去的方向持续轰鸣着,而我似乎已经彻底的傻掉了,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青黑色的列车地板,沉浸在自己的想入非非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到站了,下了车,我回了下头(正像上完厕所的人都要不自觉的回头查看一样),看到了车厢里站着一个姑娘在盯着我看。她比我之前遇上的那两个姑娘还要漂亮,挺拔的鼻子可以明显的分辨出鼻骨的模样,颧骨微凸让眼窝变得深邃,整张脸就此而棱角分明,车厢里的空调风吹得她头发微乱,让她那双藏在头发里的眼睛也看着深邃,再加上纤细的身材,颇有些异域风情。但就是这么一个长相漂亮的姑娘,她定睛看着我,却没能让我感到喜欢。也许是灯光太暗,或许是不自然的风吹得太凉,反正,我看着她更多的是感到战栗。于是,我转身走了,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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