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三）

文『念初雨』

俗

第一声鸡鸣叫醒了这个村庄，今天是五天一次的赶集日子，大家都起的早早的，把自家卖的那些蔬菜，鸡，鸭，都拿了出来，早些到集市上去，占个好点的摊位，以尽早将自己的东西卖出去，换些钱，置办些家里的物资。

今天也是一样的，要赶集的，早早的起了床，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说着各自的商品，说着自家的孩子，也说着独自的酸楚。

有时遇上不啰嗦的买主，一口价便全卖完了。喜滋滋的拿着换得的钱，去买需要的东西。但大多数时候便是，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出了门，到夕阳都慢慢沉了下去，都还守着那可怜的摊位，直到天边的黑云慢慢朝着自己的方向压过来的时候，才无奈的收了摊。即便是收摊的最后一秒，也要左右环顾一番，生怕错过了某位迟来的买主。

能不讨价还价的买主，实在太少，卖家不愿妥协，因为这是自己辛苦得来的劳动成果，买家不愿退让，因为这是自己的血汗钱。继而买家换另外一个摊位，卖家却也只能继续等待下一个顾客。这种现象倒也不奇怪，因为在这样闭塞的小地方，没有哪个人的生活是容易的。

小燕，啊宽倒是偷得闲了。太阳慢慢的从山顶上红着脸冒出来，阳光很快就从原先的一个小角落洒满了整个村庄。小燕起来的时候，啊娘已经在狭小的厨房里忙活着了，啊爹在牛棚旁边劈柴，小燕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去洗了把脸就跑到厨房里帮忙了。

“小燕啊，怎不多躺会，这些天都累坏了吧？”啊娘一边炒着昨日里剩的菜，一边笑着瞧着小燕。

“哪有，啊娘，倒都是你们忙了，我尽享着福呢。”小燕礼貌的应着。

按理今早还要把这些日子里帮着家里煮饭做菜的邻居们请来，在家里吃最后一顿饭。小燕见啊娘都快把菜热完了，就去叫啊宽起床。

啊宽这几日倒真是累坏了，此刻都还在床上打着呼噜呢。“啊宽，啊宽……”小燕摇醒了熟睡中的丈夫。啊宽睁开眼，看着小燕，小燕今早将昨日里披散着的头发高高的扎了起来，显得十分清秀精神。脸颊红红的，俨然一副小媳妇的娇羞。

小燕被啊宽看得，脸上的颜色又加深了几分，她似娇羞又似恼怒的使劲拍了啊宽厚厚的肩膀“快些起来了，去喊邻居们过来家里吃饭。啊娘的饭菜要做好啦。”

啊宽不作答，还那样呆呆的看着小燕，他的妻子，没错，是他的，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抢不走了。小燕见啊宽不做反应，更脑了，抬手又欲打啊宽，还不等小燕手落下呢，啊宽便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啊宽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小燕的鬓发。小燕倒也不再做声，乖乖的任他抱着。

“啊宽，啊宽……”啊娘尖声叫着。

“哎，啊娘，我马上就去。”啊宽麻利的穿好外套，用那把画有两只鸳鸯的桃木梳在头上划了几下。又跑出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漱了漱口。“我给你到了热水，在厨房外面那……”还没等小燕说完呢，啊宽就洗漱好了，倚着阳光回头冲小燕灿烂的笑了笑。

小燕知道，她嫁对了人。啊宽与村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没念完初中，但是很儒雅，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同那帮婆娘开粗俗的玩笑，也不会对啊爹啊娘冷言冷语更别说不孝了，他努力生活，认真待人，可有不少的女娃子都偷偷爱慕于他呢。但索性他将整颗心都掏给了小燕。

陆陆续续的邻居们都到了，小燕一边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呼着，一边帮啊娘端菜。邻居们也都当自己家一样，进厨房里帮着忙。啊宽搬来了桌子凳子，所有人都挤在了由两张桌子拼成的饭桌上，说说笑笑的调侃着啊宽和小燕。

“他俩啊还真是这村里长的最好的一对了。”

“可不是嘛，除了我和我们家那位，可真就属他俩长的最好了。”村里爱开玩笑的老张媳妇说道。

“你可得了吧，就你两口子，还不如我跟我家老孙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人们笑闹着。吃完了饭，简单的聊了会，帮着啊宽家里收拾了会，啊宽妈妈也将剩下的那些肉分给了邻居们。邻居们便纷纷散了去。

人群散去了之后，便只留下了最真实的最无法逃避的生活了。

享了几日新婚之乐，小燕也得去处理自己的工作问题，原在常德村任教师，如今嫁到岩坪村也得将岗位转到岩坪村了，索性在嫁过来之前就在常德村办好了手续，如今只需要在这边报道一下就可以了。而啊宽呢，前几日听到参军的消息，也与啊爹啊娘还有小燕商量过了，明日就到县里报名去。即便很舍不得，但是这几乎是像啊宽这样

天边的云霞渐渐变为紫红色，太阳缓缓的从山顶一点点变小，直至完全消失，只剩下满天的余晖。

夜渐渐深了，啊宽搂着小燕，小燕在他怀里睡得安稳。啊宽睡不着，明天要到县里去，这一去怕就是要五六天，不仅行程远还要体检，然后等结果。

“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啊宽想着，将怀里的可心人儿搂得更紧了。

第二天一早，啊宽和小燕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啊宽背上了前一晚准备好的行囊，小燕带着今天要教授的书本，一起踏出了那扇破旧歪斜的家门。

踏着熹微的晨光，啊宽和小燕走的坚定而铿锵，因为，他们都清楚，生活的未来就在他们的脚下。

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