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选择信与不信的权利。很多时候,这和‘事实是什么’并没有多大关系。”
——司马世锦
文/怀山若水
1
天空不再湛蓝,红日被乌云遮蔽,苍鹰变成了乌鸦,呼啸的北风冰冷彻骨。
漫天的雪花落在城关上,黑底银马的大旗迎风疾抖。
“二弟,你怎这般糊涂,快停下!”大哥世治的声音从城头传来。
我哪里糊涂了,我只是想再看她一眼罢了。世锦想辩解,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
“畜生,你知道她是谁吗?你难道想让我们司马家全都为了这个女人而给你陪葬吗?”父亲的声音如利剑悬空,让司马世锦的心神为之震颤。
我……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管她是谁,我只想再看她一眼,听一听她美妙的歌声,闻一闻她发间的味道。难道这也会害了我们司马家吗?世锦吼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疾呼。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快把那个女人交给我,否则不要怪为父不认你这个儿子!”
不,我绝不!我宁可你把我劈成两半,也绝不把她交给你!世锦攥紧了拳头,对着城头怒目而视。
“畜生,你还敢这样瞪着我,你想干嘛?”
儿子不想干嘛,儿子只想要您放过她。大不了我今生今世不再见她,只是我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二弟,把那丫头交出来吧,你知道这件事一旦让王廷知晓,我们司马家可是要被灭门的。”
放屁,司马家立世数百年,靠的是铮铮铁骨和血性,不是委曲求全。我就不信王廷会因为我喜欢了一个伴马人的女孩,就灭了我们司马家满门。倘若真是那样,这个王廷不尊也罢。咱们是北疆的疾风奔马,不是给他轩辕氏看家护院的狗腿子!
“畜生,畜生,畜生……”父亲的怒骂声不绝于耳,地动山摇。
刹那间,风咆哮,雪迷离,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世锦用双手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试图看清前方,可惜事与愿违。
城关呢?父亲呢?她呢?
世锦的面前只剩一片惨白,仿佛就是一堵墙,而他的身后和脚下却是无尽的黑暗。
突然,面前的那片惨白发出一声轻微的炸裂声,先是一条缝,接着是两条,然后是四条、十条、百条……喘息之间,千千万万条裂缝如蛛网般在他眼前呈现。“嘭”的一声巨响,惨白的墙彻底碎裂开来,溅出无数星星点点,漂浮在半空之中。
原来是冰!不,是雪,它们变成了雪花!世锦惊愕地伸出一只手,把离自己最近的那片雪花置于掌间。
多棱的雪花冰凉冰凉的,隐隐泛着蓝光,仿佛是一只折了翅的蝶,虽然美丽却充满了哀伤。
“啊!”瞬间,世锦感到手掌心里传来一阵锥心的灼痛。先前还冷艳凄美的雪花,转眼就变成了一捧伤人的烈焰。
“你后悔了吗?”她的声音再度传来,冷冷地,不再温婉如初。
没有!世锦在心里倔犟地回答,一如从前。
“难道你痛得还不够吗?”
我……世锦默然。
“你后悔了,只是你不愿承认!”父亲严厉的声音突然劈头而下。
“不,你不是我的父亲,更不是她,你……你是假的!”世锦猛地踏前一步,山崩地裂般的吼声突然从喉咙口迸发而出。
四周归于沉寂,眼前的雪花与掌心中的烈焰同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2
“唉……我当然不是真的。”幽幽地,黑暗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带着淡淡的忧伤,“但我所说的一切,不都是你心里所想的吗?只要这些是真的,那我也就是真的。”
世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是来讨教一些事情的。”
“我并非存心如此,只是你的灵魂出现在了这里,偏偏我又是一个能跟它说话的人,仅此而已。”女人回答得很坦然。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所为何来。”
“你是指那锅人肉汤?”女人顿了顿,“对不起,我只是个会跟灵魂说话的人,知道的东西绝不会比你多。”
“我要问的是那个老郑,那个没了眼黑的痴呆厨师。”世锦纠正道,“如果你可以探知我的记忆,那你就应该能看到对方的情形。”
女人没有接话,四周再次沉寂了下去。
“回答我,那个老郑是被你们的驱魂幻咒搞成那样的吗?”寂静消磨了世锦的耐心,他大声追问。
“是……”女人回答得有些迟疑,“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驱魂咒,也不是一般的炼魂士所能做到的事情。”
“那它是什么,请明示!”
“它是一种古老的暗夜魔咒,来自一个极为黑暗的地方,上万年前就已经存在。它的历史,久远得能与上古玄族并驾齐驱。我们流沙人叫它灵魂寄宿,你们学宫的祖师殷觞曾叫它洗心咒。”
“洗心咒?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世锦惊疑。
女人发出一声轻蔑的笑,“那是因为,我们的先人总是提醒我们需要做些什么,而你们的先人却总喜欢告诫你们不要做什么。所以,他们把好多他们认为有害的东西甚至是真相都藏了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们到死都活在他们想要你们活着的大好世界里。”
“你放肆!”世锦喝斥。
“放肆?呵呵,这个词在我们流沙人的语言里可还真找不到呢,有意思。”女人讥笑着。
“一个只会躲在黑暗里装神弄鬼的人,也配嘲笑别人?”司马世锦反唇相讥。
“呵呵,难道你们百旗人有求于人的时候,都是你这种态度?”
“我们百旗人对待友善的朋友向来礼敬有加。”
“是吗?这我倒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对不肯乖乖听话的朋友,从来都是刀剑相向。”
“行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斗嘴的,”世锦无心纠缠种族间的恩怨,那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既然你刚才提到了洗心咒,又说它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魔咒,那你能说的具体点吗?”
“对不起,我所知道的仅此而已。”女人回绝得异常干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先人隐瞒了洗心咒的?”
“这是秘密,怎么能告诉你呢?”女人带着戏谑的口吻。
“既然你这个不知道,那个不能说,那我想我可以告辞了。”
“你这个人好像很没耐心呀,长夜漫漫,多聊一会儿不好吗?我对你的过往可是很感兴趣的哦。”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暧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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