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凡尘里
今天中午,一年没见的朋友程煜来我们这出差,匆匆见了一面。
她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但是很精神、很干练,嘴角上挂着微笑,礼貌又不至于拘谨,举手投足已有了女人成熟的味道。
我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的侃,聊她养的狗狗不听话,老板才四十出头就已经地中海,她和妈妈视频总躲不过催婚……吧啦吧啦说了快要一个小时了,她看了看时间,表示我们会面的时间到了,我正要起身拿包送她去火车站,被她叫住了。她看着我,尽力用那种平静但很压抑的语气说了一句:“谢耳朵结婚了,我也想和她结婚。”
我一下怔住了,两年了,她还想着她。
那个女孩叫路昕,是她女朋友。对,她是人们口中的同性恋。
她俩同级,恋爱的时候是她们的大一。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直到三年后我上了大学,程煜才告诉我,她恋爱了,对象是个女孩。
没有谁追的谁,两个人磁场对了就在一起了。大学生活过的跟大多数情侣一样,恩爱是主旋律,有吵架的添加剂,两个字:幸福!
面临毕业我问她毕业以后你俩去哪,她俩异口同声的说:上海。我问她们为什么,她们给我推荐了一本叫《上海往事》的书,作者张浩音。
一个闲暇午后,我打开手机app找来这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渐渐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这个时代。我仿佛看到了在上海淮海路的小房子里,安和梅蕊幸福的生活,我仿佛看到了她们在外滩跳马,我仿佛看到了她们的离别……看完之后,泪流满面。
我在屏幕上打下:我心疼你们,也相信你们。这几个字发过去,她回我:我们要去续写上海往事了。
她俩去了上海以后,我知道她们的消息都是通过手机。这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承载着她们的点滴幸福,传送过来。每每打开手机,一种甜甜的味道就飘了出来。她俩去了很多地方旅行,光马尔代夫就去了三四次,每次去不同的岛,有不一样的体验,但身边都是那个相爱的人。
在上海,她俩去了淮海路找那个小房子,去了外滩跳马,每晚用同一个耳机听广播,一起窝在出租屋里追剧,看谢耳朵和艾米。每次和她们视频,一定会被塞满满的狗粮。
她们的爱情维持了六年,败在了世俗里。
路昕父母知道以后把女儿领回了家,断绝了她和程煜的一切联系方式。当程煜哭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这一切像当初她告诉我她们恋爱的消息一样,并没有使我吃惊。我一边安抚她,一边联系路昕,但却无果。路昕就像消失了一样。
在她们被迫分开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我们决定去路昕家乡找她。经过一路颠簸,到了路昕的城市,一路导航找到她家的小区,再找到她的家。没有犹豫的冲上去敲门,开门的正是路昕。程煜又是没有犹豫的一把抱住了路昕,但路昕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程煜一边哭一边喊:“路昕,我来找你了……我们回上海吧……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们回去!”“程煜,你回去吧,我们今天分手,以后也不要再见了。”然后把程煜推开,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那天程煜在路昕家门口哭了三个小时,路昕始终没有开门,我们在那座城市逗留了七天,每天都去找她,可是,无果。
我们一致认为路昕之所以跟程煜分手,是因为她父母的阻挠,或许她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吧。
从那以后,上海的出租屋里就只剩下了程煜一个人。我担心她,每次打电话她都说自己很好,我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打断。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程煜面前提过路昕这两个字。发生在上海的一段故事,已然随着历史的洪流,成为了无人知道的往事。
五一的时候路昕发来了结婚电子请柬,为了避开结婚高峰期,她的婚礼定在了五一过后的几天。
当然,程煜是不知道的。
那天,路昕穿着婚纱很美,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但还是很美,像很多年前一样,不可方物。
婚礼前的一段时间,我们在一个角落里聊了好久,但只字不提程煜。她的新郎走过来叫她去后面准备,对她的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呵护备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路昕是爱她的新郎的。可是,谁又知道呢!
就像我们认为的那样,路昕跟程煜分手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父母的阻挠,应该说是这个世俗的阻挠。在世俗里,同性之间恋爱是可耻的,是拿不出门面的,是一件丢人的事。不被祝福的爱情,又能够走多远呢!
我不知道程煜知不知道路昕结婚的事,或许她知道,或许不知道,或许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们两个的人生已然不同,再纠结于过去,也没有多少意义。
回到今天,听完她的那句话,我问她:“以后还会喜欢女孩子吗?”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说:“我才不会为了不喜欢的人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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