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阿真

作者: 纸席 | 来源:发表于2018-01-17 23:03 被阅读454次
    (谎言)阿真

    阿真一直相信安郞是个英雄。

    他们住在大漠中的孤城,就该是属于战争、传奇和英雄的地方。现在全城人都说,敌军的黑旗已布满东面的河谷,战争一触即发。

    有战争就有英雄,而英雄也要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而每一个士兵悲伤的羌笛背后,都有一个为他打点好行李,含泪送他出征的妻子。阿真现在就在为安郞收拾着包裹,她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装好安郞需要的行李,不知道等下送别安郞时她会不会哭,可至少,她将那件黑貂裘小心叠好,放在了最里面。

    “我把黑貂裘放进去了,即使你让它蒙尘了,破损了,也要穿着它凯旋啊。我相信你是我的英雄,我会把它缝补一新的。”

    安郞意外地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接过包裹,桌上的油灯快要灭了,阿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好像还是紧锁着眉,又好像是稍微舒展开了眉头,朝她虚弱地笑了笑。

    即使是英雄,在决战前夜也该是辗转难眠的,更何况上战场前大吹大擂的,往往也是最先死掉的杂兵。所以阿真也没说话,就看着安郞站起身,朝屋外的马厩走去。

     

    阿真的父亲就是个说话很多的男人,他不是英雄,但非常擅长说英雄的故事,能让听众沉浸其中,几乎连心都被他骗走了,比如阿真素未谋面的母亲。也许是走南闯北累了,他选择在这座边境小城安家,勉强买下了东门外一件屋子,开着一家小酒馆。

    这座小城的生活十分安稳乃至单调,所有的英雄和战争,只存在于阿真父亲的故事里。所以酒馆的生意还好。然而每天来来去去的总是那几个熟人,所幸阿真父亲有足够多的新鲜的故事。而这些熟客里见的最多的,就是安郞。

    阿真不知道安郞为什么叫安郞,安郞自己也一样。他是一个孤儿,却奇迹般地在这个大漠孤城活了下来,就像戈壁上的梭梭草,就像传奇里的英雄。

    安郞靠给人做做杂活讨口饭吃。阿真还是扎两根羊角辫的小姑娘时,每次和父亲进城,总能在各个地方看见安郞,不是帮东家劈柴,就是给西家喂马。后来阿真和其他姑娘那样把辫子盘起来了,安郞几乎就只给他们酒馆干活了,收拾桌椅,招待客人,打水买菜,他都干,甚至一次在腊月爬到屋顶帮他们补被雪压坏的屋顶。他也不要工钱,只像以前那样讨一碗饭,偶尔在马厩睡一觉。

    三年前秋天的一个午后,安郞做完了所有的活,和阿真一起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听故事。

    “且说那苏秦游说秦王不成,做盘缠的百斤黄金都用尽了,仆役也早跑了。他只能自己背着书箱,挑着行李,穿着草鞋,裹着最后一件没当掉的黑裘大氅,从秦国千里还乡。等他终于回到家里,黑裘大氅都磨破了洞,他自己身上的伤比那大氅还多,瘦得还没书箱里的书重,简直就是在外征战十年的老兵。可等他一放担子,挣扎着要拜见父母兄嫂,可他们铁青着脸,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又唤娘子,一样也没个回音,他找了一圈,原来她坐在织布机前织布,从他进门到走到面前,头都没抬一下,咳咳咳……”

    因为多年奔波,说书人本来抑扬顿挫的调子也变得沙哑了,倒把这逆境里英雄的境遇衬得更加凄惨。

    “虽然知道苏秦后来成了身配六国相印的武安侯,可这也太窝囊了吧,我要是他,宁肯在秦国要饭都不回家。”

    “不是他的错!”阿真愤怒地打断他,“既然是英雄,有点磨难是正常的。家人应该理解支持才对啊!要是我,不管怎样,肯定要给你补衣烧饭的!”

    “喔?”安郞转过头,直直地望着她,嘴角上扬,“你说的是……给我?”

    阿真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我没说!”

    喊完这句阿真就跑出去了,一气之下一直往大漠跑。等到天色渐暗,她望着四周一模一样的茫茫黄沙,心里打起了鼓。在太阳落山的那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夕阳中朝她走来。

    那当然是安郞。

    一路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郞也没说话,在把她带回酒馆,自己就离开了。

    第二天安郞没出现,父亲拿这事打趣她,她装没听见,却一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

    等到黄昏时,安郞回来了。

    他一头一脸的泥,左脸有道血痕,可那双眼却比平时更亮了。

    “和城东的胡三他们去河谷打猎去了,这个给你。”

    他递过一只带血的黑貂。

    “哼,这小白脸就会抢别人的猎物,明明是李老四先打伤的,他却……”

    阿真没听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甚至没接过那只黑貂,她只是紧紧把安郞抱住了。

       

    等到阿真把貂皮缝成衣服已经是冬天了。她的父亲没熬过那个冬天,在临终前,他让阿真和安郞成了婚,将酒馆传给女儿女婿。

    婚后的日子好像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虽然没有了说书人的故事,酒馆的熟客们也还在。又到了秋天,去打猎的李四郞三天三夜没有回来。到了第四天,胡三耐不住哭哭啼啼的李黄氏的央求,带了几个人去找,也只找到了李四郞的半把弓,但他们都一口咬定,在河谷附近看见了敌国的黑旗。

    安宁多年的小城第一次惊慌起来,到处都贴起征兵的告示。有天阿真去后院打扫,发现酒馆屋后对着东门的墙上,不知何时也给贴上了一张。

    那晚上阿真做了一个梦,到处起了火,妇女老弱哭叫着四下逃窜,躲避着骑兵雪亮的马刀,一个姑娘摔到了,直接被马蹄踏过去了。梦里的阿真一时好像是摔倒的姑娘,徒劳地伸出手想挡住眼前的马蹄;一时又好似骑在马上的黑甲骑兵,像砍梭梭草一样沉默着挥舞着马刀;一时好像又飞到了半空,俯瞰着烈日下金黄的大漠里燃烧的孤城。

    阿真尖叫着坐起身。

    “怎么了?”安郞被她惊醒,翻过身问她

    “安郞,明天你也去应征吧,我害怕。”

    “嗯?”安郞坐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可要真打起仗,我该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不要,要真是乱世,你才能成为英雄嘛。”

    安郞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妥协地一笑,“好吧,听你的。”

       

    第二天安郞就应征参军去了,实际上也没多大变化,每天还是能回家,就和其他的士兵一样。在这个安宁到乏味的小城,几乎所有人都不知是战争如何去作战,勉强组成的军队在前几天还集合训练了几下,之后又没再看到黑旗的踪迹,于是大家也渐渐懒散了,甚至不少人还借着巡逻的名义跑去喝酒。

    “喂,你听说了么,那个和我们一天进来的小白脸,不知怎么拍马屁升上了小队长,分了一匹马呢。”

    “你小声点,人家老婆就这的……”

    “两位军爷久等了。”

    阿真将酒放在他们桌上,就转头去应付其他客人了。

    其实她多多少少都听到些关于安郞的闲话,可完全不放在心上。

    英雄总会被小人妒忌嘛!而且马厩里的那匹毛色黑得发亮的骏马,不是因为安郞拼了命当斥候才换来的?最早发现敌军又开始在河谷集结的,不也是她的安郞嘛!

    然而敌军始终按兵不动,直到刚才。

    昨晚她一直不睡强撑着等安郞回来。直到五更天都快亮了,安郞推开门告诉她,明天就就是决战的时候。

    阿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茫然地听安郞的为他收拾着东西,一夜没睡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下是故事里的苏秦,一下子是拿着黑貂的安郞,一下是梦里的屠杀。把包裹递给安郞后,就一直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声马嘶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连忙出门,安郞已经披挂好骑在马上,天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她的英雄,他当然还是和往常一样俊逸潇洒,只是似乎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

    “我走了。”

    安郞低低地说了一句。

    阿真抬起头,果然没能落泪,她想了想,试着像话本里那样说:“望君珍……”

    可她还没说完,安郞就策马向东边疾驰而去。阿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逐渐升起的太阳下,他一次也没回头。

    阿真慢慢转过头走回屋,她不知该做什么,就走到桌边坐下,油灯烧完了,天渐渐亮了,周围一片死寂,不知不觉中,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又听到了梦里火烧起的声音,刀破空的声音,妇孺惊恐的悲鸣。

    还有又一阵仿佛踏在她身上的马蹄声。

    她猛然惊醒,一下子冲出屋外。

    灼热的阳光下,整座城都在燃烧。

    一个黑甲的骑兵从火海中朝她走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片乌云般的黑甲和黑旗。每个人刀尖都滴着血。

    所有人都说敌军在东边的河谷,直到今天凌晨最后一个回来的斥候也那么说。

    那个斥候,就是安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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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花香盈袖:文章文笔好,评论也一样精彩,这就是所说的满园花香招蝶舞吧
      • b35ae88aebed:妈耶,又忍不住跑来看了(捂脸),希望这痴汉行径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再捂脸)(ฅ́дฅ̀)
      • 巴赫挥鞭:看到大家这么热烈讨论,都快罗生门了,忍不住也来凑凑热闹,索性把水搞得更混,也许这样就能更快捕到鳟鱼。我以为,这与其说是部小说,不如说是篇寓言或一部戏剧,主题是“人性”,借用一部日本小说的名字“人性的证明”,但更有深意!是关于“真实”与“谎言”,“理想”与“现实”,“生”与“死”,“高尚”与“卑鄙”的对立,但却不冲突,既有“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的悲壮,更有悲天悯人的一声叹息。小说是紧扣“谎言”来召开的,在小说里,我看到的明显的“谎言”至少有4处:其一是安郎捕获黑貂;其二是安郎说要守在阿真身边保护她;其三是安郎成排斥侯;其四是敌人在东方。不能说安郎就是个坏人,他勤劳,干活卖力不计报酬,深得酒店老板赏识并长期录用,也由此赢得阿真的好感,他应该很帅,得到阿真的青睐,最后通过一只黑貂如愿抱得美人归。他是爱阿真的,至少阿真是他想得到的,为了这个他不择手段,哪怕是抢夺他人猎物。他爱阿真,不想去当兵成为英雄,宁愿守在她身边。他愿意是一个体贴的丈夫,一个暖男,老婆孩子热炕头一辈子。这是他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他人性中丑陋的一面是自私,是不择手段的自我保护和获取,其中说谎就是手段。也许是孤儿的缘故,为了生存说谎成了习惯,他通过谎言得到了爱情,通过谎言得到了官职,最后,在生命受到战争的威胁时,他还是通过谎言来保住生命,对他而言毕竟生命是最宝贵的,爱情和官职只能是“若为活命故,两者皆可抛弃”了。这是他的人生哲学,就是现实主义,好死不如赖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为了达到活的目的,必须壮士断臂,把爱人抛弃,也许还有爱人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想当英雄,他只想活着。作为他的反面,阿真就是个理想主义者,这种理想主义情怀也许来源于她父亲,那个说书人,父亲的人格和历史人物的熏陶奠定了阿真理想主义人格。她崇尚英雄,渴望为英雄献身,安郎的某些表现让她觉得他有成为英雄的潜质,如安郎为她打猎,很man很hero,她激动她兴奋紧紧抱着她的男神,完全没听到其实黑貂是别人打的。与其说是爱情迷住了眼睛,不如说理想堵住了耳朵,从此,安郎成全了她的英雄梦,却也永远在梦中,不再醒来。后来,敌人来了,阿真觉得她要兑现作出的为不当苏秦老婆那样的没理想没眼光的女人,她要为自己英雄的丈夫准备貂皮大衣送丈夫出征等英雄凯旋,再缝补英雄丈夫的战袍。她兴奋,酝酿丈夫出征时该怎样表现才配得上英雄妻子的身份,沉侵在英雄梦中却缺乏了妻子对丈夫的担忧和不舍。此时的安郎虽然已经作出了抛弃妻子逃命的决定,但心中还是有纠结和不舍的,他“脸色比往常更苍白”。但他还是走了,走向东方,那里没有敌人,是唯一能活着的方向,为了活命,为了逃命,他说出了最大的谎言——敌人在东方。如果说以前黑貂只是不诚实,那此时作为斥候的他,作为信息官员的探子,完全是在谎报军情,彻头彻尾的谎言了。他成功了,成功地保住了性命。那阿真呢?她岂不是因为丈夫的背叛而伤心吗?其实没有,她也保住了她的英雄梦,在梦中永远不醒了,也许在她还没意识到为什么敌人能杀进来时,就成了刀下鬼,于是“阿真一直相信安郎是个英雄”。这是小说开头的第一句,对应的是小说结尾处“那个斥候就是安郎”,小说开头第一个词是“阿真”,结尾最后一个词是“安郎”,他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底,如同那首曾经很流行的假托是泰戈尔的爱情诗歌那样,寓意深长……这至少对阿真和安郎都各得其所,阿真爱的本来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丈夫,她只爱幻想中的英雄;而安郎也根本不想当英雄,阿真也只是个可以生孩子的女人,只要还活着,只要有生命,女人还怕没有吗?阿真的理想主义和安郎的现实主义就像是两条从远方互相接近的线条,就在它们即将交叉时,其中一条却因为阿真生命的终结而停止运动,没有交叉碰撞而掀起巨浪,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吧。但是,人性中的真实与谎言,卑鄙与高尚却不容忽视,赤裸裸地展现在我们眼前,这就是真实,人性中的真实,不管是好是坏,是美是丑。这是真实的人性,没有电影《人证》结尾时《草帽歌》中八珊宫子的人性救赎,只有真实的“人性的证明”。一部艺术作品,一但公开发表,便不再是作者本人的了。好的艺术作品是有生命的,它生命的来源就在于见仁见智,争论不休,这样作品就成为一只会下蛋糕母鸡,读者以不同角度获得不同感受和结论就是那些蛋。无论是作为作者的纸席对安郎定义为胆小鬼还是被读者理解为“奸细”或“投敌”,亦或是我大费周章地讨论人性,都证明了作品的成功。即使你根本没看出哪里是谎言,得到这篇小说没有“谎言”呀!那你被小说欺骗了,小说本身不就是“谎言”了吗!结论是什么不重要,最好没有结论,阅读的过程本身就是结果。巴赫的赋格演奏了几百年甚至可以用爵士乐方式进行,正是因为它什么都不是,除了音乐。我在此抛砖引玉,凑个热闹,欢迎拍砖,这样就可以检砖给纸席建房,写出更好的作品。
        不谢的牛:@老马_f2a4 老马不写文章,专做点评么,哈哈。也许作者没有这层意思,到被你说出来了。
        巴赫挥鞭:@不谢的牛 对不起我废话太多了,索性再说几句。作者在小说中没有明确交代安郎的去向,也许是个bug,也许是故意为之,以便造成一种“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效果,现在看来似乎有效果了,至少安郎“罗生门”了。“逃跑”“投敌”“卧底”都说得通,为了逃命而制造谎言最能彰显其人性中丑陋的一面,作为斥候谎报军情属于职务犯罪,但作为丈夫抛弃爱人则是人性的丑陋。安郎在逃命前也许是想带着妻子一起跑的,不然不会在黎明前还回家,他在犹豫在权衡利弊,这是他人性中善与恶的交战,他对阿真是有感情的,如果可以,他会带阿真一起逃命。但他知道敌人的强大和凶残,很难2人一起逃命,毕竟只有一匹马。于是,他人性中丑陋的一面战胜了善良的一面,独自逃命去了。这样就结局更能体现善与恶的尖锐对立,也加大了谎言的分量和危害,他不仅是个渎职者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投敌说”在对人性的批判则弱些,人物塑造也不够丰满。因为战前投敌总有一定目的,更多是为了升官发财,这也算是有理想吧,但安郎不是这样的人,他本来就不想当兵当英雄,他只要小日子过好就行。而且投敌也有风险,搞不好对方怀疑诈降把他给杀了。安郎既没有投敌获取更大利益的理想,更不能冒被杀的风险,还不如一跑了之更安全。“卧底说”很有创意,但却违背了“谎言”的原意,为了本身利益集团的说谎是一种谋略,作为卧底则是自己一方的功臣,也算是“英雄”了。如果这样,那小说就是一部平庸的谍战故事,完全泯灭了深层次中人性的展示和冲突,小说也就降到了《故事会》的层次了。这篇小说有不严谨之处,仔细推敲有漏洞,笔力尚稚嫩,但立意深远,构思精巧,人物立体。希望作者继续努力,更上一层楼。
        不谢的牛:@老马_f2a4 看了半天,还要看你打的这么多字😂😂😂老哥认真了。
      • 怀双:喜欢纸席兄弟的文章🍸🍸🍸
        纸席:@怀双 感谢怀双大哥鼓励_(:з」∠)_
      • b35ae88aebed: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说好看好看真好看,打call打call爆打call(这tm是什么鬼?!)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五体投地顺便在原地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QAQ临死之际不忘从坑里伸出腐朽的手为大大摇旗呐喊(⑉°з°)-♡
        纸席:@巴桥 好、好夸张也好可爱的评价😂诚惶诚恐把你从坑里挖出来拍拍土抱一个_(:з」∠)_
      • 王半鱼:以前看过类似的,说是斥候一直在虚报军情。作者从不一样的角度写,挺有感觉的。
      • 5b3de14ed222:喜欢纸席行云流水般的文笔
      • 三叶草青青:谎言在哪里?没看懂
        三叶草青青:@小妇人_1b98 他不是英雄,他投敌了?
        5b3de14ed222:@三叶草青青 其实文章前面也有很多蛛丝马迹的伏笔,你再看一次吧
        5b3de14ed222:@三叶草青青“ 所有人都说敌军在东边的河谷,直到今天凌晨最后一个回来的斥候也那么说。

        那个斥候,就是安郞。”
      • 纸席:嗯起名废也要挣扎一下假装有逼格,阿真这名字是看题目就想到的,然后男主名字是因为清姬传说里的负心人叫安珍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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