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作者: 长安人 | 来源:发表于2024-09-16 14:44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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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中秋节似乎年年都过了,但又感觉没有正经的过过,说过了,是因为单位年年都放中秋的假,说没有正经的过过,是因为心里确实没有过节的感觉。

    故乡遥遥,婆婆家没有过中秋节的意识,平时咋过中秋就咋过,彼此之间没有节日的互动,没美食、没礼物,时间久了,我也就随俗了,但心里总有那么点不展妥。

    父母在的时候,每年中秋节我都想着要回家,但也只是想想,婆婆不让,她总会有一堆理由来堵我,我自己也懦弱得不成样子。

    那时,每逢中秋,心里就难受到不行,时常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掉眼泪。如今,父母都已仙逝,我也不再想着回家了,只是心里依然难过。

    这些年,我家的小朋友都已慢慢长大,每逢中秋,他们总是寄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特产,比如大荔的枣,临潼的石榴,云南的鲜花饼,稻香村的月饼等等,这些东西提醒我,有亲人想着我,心里便有了些许的安慰,但,更多的是压力——自我消耗能力有限,送人,一来舍不得,二来怕辜负了家人的一片心意,还有一点,自己曾经穷得叮咣响,习惯了扣扣搜搜着过日子。

    小时候,队上有个叔叔是县林业局的,他家的院子里有很多珍稀果树,沿着西面的门道长廊一直延伸到东面的三口窑洞的门口,又从北边的窑洞门口延展到南边的院墙边。

    他家门廊很长很深,院墙很高,常年关着大门,那时似乎很少有人去他家串门,貌似他家也不欢迎邻里去他家走动,毕竟谁都不想成为别人眼里“丧眼”的那个人,这样,反倒彼此都轻松些。

    小气候,我有点不懂得眉高眼低,很长一段时间,对他家的院子充满了想象,每每从他们家门口路过,总从他家的门缝里探头探脑的,可惜,他家的门关的太严,几乎什么都看不到——除过那棵钻出围墙外的枣树。

    那棵枣树长在他家西面的院墙里面,大半截身子窜出了院墙,小气候,我对它总是关注有加。

    从晚春它开出米黄色的小花花,到初夏它长出豌豆粒大小的雏枣,再到夏末它挂满枝头玛瑙似的青枣,直至十五前它像红宝石似的闪耀着莹莹光芒,我都在关注着它,但,八月十五过后就不怎么关注了。

    农历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清早,是林业局叔叔家打枣的日子,晚上我家准会收到一大碗红艳艳的大枣。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大清早,我家的餐桌上准会出现一个白白胖胖的大枣糕,那是妈妈用两张圆圆的面饼夹了那碗大枣做成的。那枣糕香甜可口,绵软味悠长,满足了我对中秋节所有美好的想象,承载了我对中秋节一辈子的记忆。那时,我父亲还是生产队长,威望威严都在线。

    后来,父亲病了,也不再是队长了,关于枣糕的记忆我逐渐没了印象。再后来,我长大了,工作后第二年回家给父亲买过一盒莲蓉月饼,总共有四块,花了我月工资的四分之一,装在一个红色的铁盒子里,盒子上面绘着一个衣带翩翩的美女子,看起来很是高大上。

    那是我婚后在老家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尽管天气有些微凉,我们还是刻意地在院子里摆了一个供桌,桌子上除了月饼,还摆了葡萄、石榴等各色水果,刚开始,我和我妈、我夫婿、我小妹围坐在供桌旁,父亲因为咳的厉害,是半趴在炕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我们聊天,后来,他吃了一块月饼,不知咋的,就兴奋了起来,圾着鞋子下了炕,围着供桌给我们讲他当年的光辉历程,那时的父亲也不咳了,也不喘了,眉色飞舞,神采飞扬。

    那是我最后一次陪父母过中秋,是我最后一次买月饼给父亲,也是我和父母最后一次在老宅子里过中秋,也是我最后一次见父亲。

    那年的第二年五一,父亲走了。

    如今,就连老宅子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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