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我却不懂

[一]

八月初，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的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夏的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热浪一股接着一股不停地翻滚着，即便是傍晚时分，也没有丝毫想要松懈的样子。武汉和瑞士的气温可真是天差地别。

我忍住想要给你打电话的冲动，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坐定之后，跟司机说了你家的地址。我脸上的笑意随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路途越来越明显。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三个月，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面了。虽然我们每个星期都会视频连线，可这已经满足不了我日夜思念你的心，我太想要见到你了。所以，我偷偷地瞒着你定了返程的机票，想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想象着你见到我时呆若木鸡的傻样，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司机闻声，朝后视镜瞥了我一眼，熟稔的问道，“小姑娘，是不是快要见到男朋友高兴的？”我惊诧的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扭过头，正好对上他和蔼的笑容，“小姑娘，别那么惊诧，你的笑声出卖了你，大叔是过来人，懂！呵呵……”

我的脸在司机大叔和善的笑声中，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不可闻的说了声，“嗯。”想到你，想到马上就可以再次见到你，我就激动的不能自已。

林皓晨，我的林皓晨，好久不见，你会不会对我说声甚是想念？

[二]

告别了司机大叔，我轻车熟路的走向你的住所。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的眼球一下子就被你门口地毯的颜色抓住了。嫩绿色，是你，我，都不会选择的颜色。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底无限蔓延。

我心慌意乱的快步走到门口，无比忐忑的掀开陌生的地毯。心，在掀起的那一刹那提到了嗓子眼，但在看到原本应放着房门备用钥匙的地方变得空无一物时，骤然跌落至冰点。我突然觉得好冷，由内而外的感到冷，冷到不能呼吸，仿若窒息。

“咔嗒”一声，门，突然由内而外的被打开了。你的笑容在见到我脸上还来不及掩去的悲愤的那一刹那，瞬间僵硬在脸上，揽着她肩膀的胳膊，往自己身侧收了收，后又放了下来，“你……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声？”

眼前的这一幕，你无声的神情举止，对我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咔嚓”一声，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循声望去，竟是自己之前已被冰冻住的心。

我望着你，勉强的笑了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假，“本想给你个惊喜，”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你，不愿放过你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却不曾想，倒是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你低下头，没有说话。倒是你身旁的女生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神情很痛苦地说，“皓晨，我肚子突然好痛，会不会是宝宝有问题？我们快去医院好不好？”

宝宝？谁的宝宝？你的宝宝吗？你们连宝宝都有了吗？在我的极度震惊中，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快速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神情是那样的焦急，那样的温柔，柔的好像能滴出水来。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起来比她还要恐慌，声音都在颤抖，但还是在极力地抚着她，“宝宝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这就去医院。”

[三]

你抱着她走的时候太匆忙，门都没来得及关。或者说，你焦急到就连门是否关了都无暇顾及。真是一点都不怕贼惦记。

我拉着行李箱，径直走进卧室，打开衣柜，你的衣服和我的衣服依旧并排而列着，是那样的和谐而又甜蜜。可下一秒，我却毅然决然的伸出手取下自己所有的衣服扔在床尾。这样的假象，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非得等对方开口。

我把行李箱平放在地板上，自己跪坐在嫩绿色的地毯上，打开它，把散落在床尾的衣服，一件件拿起，折叠好放进里面。我每件衣服都折叠的非常干脆利落，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曾让我觉得无比温馨，而现在又无比伤心的地方。

折叠衣服的手突然猛地被一道蛮横的外力所擒住，“你这是在做什么？”是你。你的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错愕与愤怒。我抬起头，望向你，你半蹲在我的身侧，脸上写满了疲惫。我的手被你紧紧握在胸前心脏的位置，可是我却已不在你心中。

我伤感的笑了笑，“我在收拾行李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幸亏我只是偶尔过来住，没有太多的东西。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放心，无论我有多么的爱你，也不会对心中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你死缠烂打。这是我最后的自尊以及宽容。”

闻言，你的身躯猛地一怔，擒着我的手无力的慢慢下垂，“对不起……是我没有守住自己的心。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她，可当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说还爱着我的时候，我动摇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可是，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爱过你。”

我快速低下头，不想让你看见我眼眶里突然汹涌而出的泪花儿。皓晨，你知道吗？在我看见你家门口地毯颜色变换时，我没有哭；在看见你揽着她的肩膀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没有哭；在我看见你对我视而不见抱着她离开时，我没有哭；但却在你对我说爱过的那一瞬间，泪腺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闸门，簌簌的往下流。

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真的爱着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真的很羡慕她，无论她怎样对你，你都可以不计前嫌，轻易地拥有你全部的爱。

[四]

一切收拾妥当，我站起身，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我们从未像现在这般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走到电梯门口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对你绽开如花般的笑颜，“送到这儿，就行了，也不枉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快回去吧！”

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嘴唇蠕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我抢先一步用手捂住了。我知道，你想要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对不起之类的话，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像你说的，那些话，弥补不了你对我的伤害。

我望着你的双眸，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皓晨，你……能不能再抱抱我？就一下下，这是我最后的祈求。”

我话音未落，你便抬起了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我圈在怀里。动作是那样的轻柔，仿佛我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你伏在我耳边，轻声说，“心安，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你以后，肯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我伏在你耳边轻声地笑了，可满是泪痕的脸却出卖了我最真实的情感。不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就像她之于你，你之于我一样。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以后会遇见怎样的人，这份情感永远是我心中最珍贵的，谁也取代不了。就像我永远无法取代她一样。

她，是你的初恋。你，是我的初恋。初恋总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初恋总是最宽容的。这些我都懂！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我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