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文/芊芊尔玉

图/出自网络

                                    01

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我妈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信徒，在我家，如果要说什么书最多的话，大概就是《圣经》吧。她每周三下午按惯例会去当地（我家位于十八线小县城）教堂打扫卫生，周六周日会去教堂里做礼拜，雷打不动。

而且每晚洗漱后，就在书桌前，开着泛黄的台灯（她觉得比白炽灯更有人情味）写讲章。她花了几年时间，从坐在下面的听众变成了在上面主持的牧师，这也算是她“事业生涯”的一大进步吧，我每次都这样调侃我妈，你这是升职了，应该庆祝庆祝。

记得我在学校的时候，我爸常给我发微信调侃我妈，说她每天忙得像一位要参加高考的学子一样，每天在家看《圣经》，写讲章到深夜。我爸可能觉得内心受到了冷落。其实，我倒觉得我妈这样挺好的。她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她没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她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打发时间，只要不违反法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有自己的信仰也挺好的，这也算是一种约束，宗教能在很多事上引导人们向善。

比如，我妈经常去做礼拜的那个教堂。里面各年龄阶段的人都有，不分性别，大家都是因为同一种信仰而汇聚在一起，虽然互相有的不认识，但是大家都互相称为兄弟姊妹。而且只要谁家有经济困难，或者生病的情况，大家都会互帮互助。比如：给予经济上的援助，或者大家一同到他家为他做祷告，祈祷上帝的保佑。

因此，在这件事上，我和我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我和我爸却没有加入我妈的行列，我们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科学，相信马克思主义的。不过我家偶尔有宗教矛盾，因为我的爷爷奶奶是信仰佛教的。

记得小时候每次去奶奶家，我妈都会叮嘱我很久。比如不能吃奶奶给佛菩萨的供品，不能吃猪血之类的，不能拜菩萨等等。以至于现在到了大学，在食堂窗口看到猪血我就会想起我妈的嘱咐。

有件事在我童年中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有一次，爷爷奶奶带我去一个寺庙里给佛祖上了香，还参拜了。后来回去后，我妈罚我下跪了很久。直到我爸下班回家把我抱起来，从那以后，我都是对我妈的信仰很尊重，甚至不敢违背的。因此，夹在中间的我爸和我，难免有点心酸，特别是我爸。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我奶奶是一位比较知书达礼的人，她性子是那种不争不抢，比较淡然的。所以，她也很尊重我妈的信仰。

那件事之后，去奶奶家，奶奶再也不会强行让我给菩萨上香之类的。而我妈也不会强行去改变我奶奶的信仰，不过她每次做祷告时，都会祈求主的原谅。我妈觉得，我们都是未开化的人。然而最令我们吃惊的是，这两位信仰完全不同的女人，相处的异常融洽。

小时候，我就特别不能理解我妈，为什么睡前要做祷告；吃饭前要做祷告；早上起床后，也要做祷告；有喜事，值得开心的事情，要做祷告感谢主的赐福；不开心，焦虑的时候，要做祷告求主保佑平安；犯错后也要做祷告乞求主的原谅。后来，随着慢慢长大，逐渐理解了妈妈的信仰，并且尊重她，因为我知道了，这是一种精神寄托。

                                    02

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我遗传了我妈的倔脾气，我们都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因此，每次吵架后，我们可以冷战很久，比如有时长达一个星期不说话。都不愿主动向对方服软，但是我们知道，我们都很爱对方。

比如这次清明节回家，我妈第二天早上给我做了一碗很大补的汤，甚是油腻。我早上习惯了吃清淡的，于是，我边吃边有点牢骚和不满，叫嚣着想吃包子和豆浆。我妈可能觉得自己一大早起来为我煲汤，反倒没有受到我的感激，我还抱怨难喝，她就不开心了。于是，我们整整两天没说话。

最后一天假期，我在收拾东西返校时，她当时在沙发上小睡。我是一个经常丢三落四的人，总会忘带这忘带那的。所以我在客厅和卧室转来转去，看是否有没带的东西。没想到她从沙发那传出声音来：“身份证，眼镜，充电器啊，都拿好，别忘记带了。”虽然，她是背着我说的，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她内心还是不舍的吧，只是刀子嘴，表面强硬，不愿服软。后来，我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发现我妈偷偷转过头来瞄我，被我撞个正着，她立马回过头去，仿佛像犯了错误的学生被老师逮个正着一样。

其实，我知道，她是不舍，我都懂。

于是我关门的时候轻轻地说了声：“我走了啊。”

在关门声之前，我听到了一声不大不小，却似春风般温柔的“嗯”。

我和我妈，就是那种，在一块特容易吵架，但是一分开，却无比想念对方的人。在学校，几乎每天和我妈聊微信，无论大事小事，都全部报备。有室友还调侃我说，如果微信有巨轮和火焰的话，你和你妈早就是了吧。

记得大一拿了学校的二等奖学金，虽然不多。但是我妈却开心了很久，我用奖学金的钱给我妈买一个按摩椅（因为我妈有腰椎盘突出），给我爸买了一个全自动泡脚按摩桶（我爸喜欢泡脚）。有次听我爸说，按摩椅刚到的时候，你妈还不让我帮她捣鼓怎么用，说这是女儿买给她的，自己在那拿着眼镜看说明书。插上电，打开后，她才坐上去，还没坐热（1分钟不到），就一个劲地说舒服。。。结果第二天起来，我妈说腰酸背痛，据说她不适合这个强度，后来，这个按摩椅被我爸纳入麾下了。

听了我爸对我妈的描述，想象这个画面，都觉得很温暖。是啊，只要是女儿买的，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会喜欢的。

                                  03

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我妈情商特别高，很会处理人际关系。这一点，很遗憾，我并没有遗传到。比如，我奶奶特别喜欢我妈，什么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问下我妈的意见才放心，感觉我妈才是亲生的，我爸是入赘的。住在我家对门的姑姑，每次上街买啥，都会邀着我妈去，我姑宁愿相信我妈的眼光，也不愿相信自己的。

我也不例外，我从小到大对我妈都特别有依赖感。每次小学或者初中班里一起去春游时，行李什么的都是我妈准备，比如：零食、晕车贴、水、创可贴、餐巾纸等等，准备得特别细心。小伙伴都很羡慕我，有个这么细心体贴的妈妈。事无巨细，她都能做的天衣无缝。

有时我只是偶尔间提到的事，自己都忘了，但是她却默默记在了心里。比如：偶尔提到自己的球鞋好像有点蹩脚了。第二天下午放学，就会发现，一双崭新的球鞋被默默地放在我的书桌上，就是这种随口一提的话，有时我自己都忘了，都会被我妈深深地记在心里，给我很大的惊喜，让我觉得无比温暖。所以，我也养成了喜欢什么事都询问她的意见，非常依赖她，感觉她在生活无所不能，如同超人般的存在。其实，我知道，妈妈其实有时候也有自己的脆弱。有时，她会因为我的无理取闹而烦恼、因为我的不上进而心痛、因为我的口不择言而哭泣。

后来，慢慢长大，我逐渐懂得了这些：奶奶这么信任，粘着妈妈，是因为，当奶奶生病时，是妈妈在病床前，无微不至的照顾奶奶，比爸爸还要用心；当姑姑买东西有选择的困难时，是妈妈耐心地给姑姑分析这几者东西的优缺点和性价比；而我，从小体弱多病，在爸爸出差在外的那些时光里，是妈妈陪伴我一个又一个岁月的成长。

                                  04

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记得初一的时候，第一次给妈妈送生日礼物。那是我存了很久的饭钱和零花钱，给妈妈买了一双羊毛手套和一条围巾。记得当时我还写了一封信，信里大概的内容是，以后赚钱了要给我妈买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和护肤品。我妈是那种不爱打扮，宁愿把钱用在我们身上，也不给自己买的人。她经常逛街后，给我爸，我和我妹买了很多东西，但是很少给自己买，总说自己还可以穿。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只是不舍得给自己买。

记得那是第一次给妈妈写信，她生日那天早上，我偷偷地把信和礼物放在妈妈的床头柜前，就出门上学了。后来，外婆告诉我。妈妈看那封信时，哭了（在我的印象中，她很少哭）还拿给了外婆看。家里人都知道了我给我妈写了一封信，当时年幼的我还为此和我妈生了气，觉得她怎么能把我写给她的信给别人看呢，这是不尊重我隐私的表现。

后来长大了，我懂得了，那是一位妈妈内心的骄傲。

记得我妈生我妹那段时间，特别难受。因为她是高龄产妇，特别不容易。脚经常容易抽筋，我每天晚上用热水帮她揉脚，暂缓疼痛感。而且我爸那段时间，还在外上班，陪伴我妈的只有我（我爸是那种在外上班，几个月回来一次的那种）。有很多个夜晚，我都记得我妈用手撑着腰，慢慢行动的样子。在很多个不眠夜，是她自己默默承受疼痛，肯定在我不知道的夜晚里，她流过很多泪。那是一个女人为一个家庭所作的付出，而其中的痛大概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懂得。从那以后，我非常心疼我妈的不容易，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酸与责任。

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05

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小的时候，我都在想，以后绝对不能过我妈一样的生活。整天围着老公孩子转，柴米油盐，没有自己的工作事业，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而且，她几乎没有朋友，也从来不出去打打麻将或者和以前的同事出去逛逛街之类的。除了做饭搞卫生后，就是看书。因此，我们家几乎每天都是一尘不染的。我和我爸都经常让我妈不用这么勤快的搞卫生，多出去打打麻将参加一些社交活动之类的。然而，我妈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生活，把我们仨照料的特别好。

不过，没有自己的经济收入的后果就是每当我爸妈吵架的时候，我妈都没有底气，因为怕我爸离婚，没有经济能力的她怎么养活我和我妹妹。那时候我爸妈应该处于感情上吵架的高峰期，也许是因为我妈进入了更年期。不过，现在他们每天过的很幸福，是一种经过岁月后的沉淀，彼此成为了对方最强有力的依靠，已经从爱情过度到了亲情，谁也离不开谁。

因此，我从小就觉得以后一定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为了自己活的更有底气。后来，我才慢慢懂得，把一个家庭照顾得如此周到，是另一种伟大。也许，你事业有成，收获了名与利，却可能在家庭上所花费的时间很少。这二者是无法比较的。因为，不同的生活方式和选择，是没有优劣之分的，主要在于你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06

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现在长大了，在外读大学的我，很少回家。我也渐渐学会了打扮自己，会涂上美美的指甲油，会开始学会化妆。记得第一次化了妆回家，我妈有点不开心。她觉得人应该自然点，不要祈求通过外在的化妆品来修饰自己，生下来是怎样就怎样。可是在这个年纪的我，特有阶段的虚荣心迫使我想要通过化妆来使自己看上去不错，我觉得学会打扮自己并没有错，那会让我变得更加自信。

可能是两代人的观念不同，我妈一直生活在出生的小县城里，也没有接受过新的观念，没有太多的交际圈。当别人家的妈妈都在结着伴去美甲店做指甲，去理发店换时髦的发型时，我妈却宁静淡然地在家看《圣经》。所以，并不是谁的错，只是观念不一样了。我们可以不认同他们的观点，但是，应该尊重他们的想法。

因此，每次我在朋友圈里晒自己化了精致的妆的照片，我妈永远回的是：你还是素颜更好看。记得她第一次发现我涂了指甲油，她只对我说了四个字：华而不实。她一直希望我做一个注重内在涵养，而不是把心思花在怎么美化外表的人。因此，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和她有代沟了。她认为，涂了指甲油，喜欢化妆，染了头发就是不良少女的标志（可能很多社会上的直男也持有这样的看法）。她会觉得我是不是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粘着她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

但是我知道，无论我做多艳丽的指甲，化多精致的妆，我内心还是希望做一个善良的女孩，我还是以前的我，从来没有改变，还是那个喜欢什么事都依赖她的小女孩。

而且，我一直很爱她。

我一直希望，以后经济独立了，一定要带她去基督教的发源地，坐在正宗的大教堂里，看她温柔而又虔诚祷告的模样，带她去感受那里纯正的基督教文化。因为，那是妈妈的信仰，是她的光。而妈妈，是我的光。我还要给她买最好的护肤品，最好看又舒适的衣服。

因为，她，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然而，她，也曾经是一个爱美爱打扮的小女孩。

---

感谢看完的你❤️

这是我想妈妈的时候写的，可能是因为大学第一次离家住宿，所以经常很想她。当你想妈妈的时候，一定要打给她。因为，她也在想你。

如果你对我的文字很感兴趣，也可以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芊芊尔玉』。我是最近才移步简书的。欢迎大神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