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上过学,但我……

作者: 荆芥草 | 来源:发表于2017-07-26 08:45 被阅读210次
    我没上过学,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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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阿南达,85年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鄂托克旗苏米图苏木,家族是一个蒙藏医学世家,曾经出过两代御医,其历史可以上溯到1578年,我成为第十一代传人。阿南达这个名字,是随了释迦牟尼的一位弟子。

    从小,父亲就给我讲家族的故事,先人高超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便深深烙印在我心里,成为我心中的梦。

    父亲是家乡医院的院长,从我丫丫学语,蹒跚学步开始就浸在药香中,一边跟着父亲学说话,一边看父亲给人看病。戥(deng)子 ,研钵 ,药斗就是我的玩具。我识的字都是从药柜上的药名学来的。渐渐地我对父亲的药方熟悉起来。

    6岁那年,来了一个牧民,说他胃疼难忍,父亲出诊不在。我就学着父亲的样子给他抓药,嘱咐他如何服用。父亲回来后大骂我:人命关天,岂能儿戏?而那个牧民居然吃药后,好了!我“神童”的名号也传了出去。

    我没上过学,但我……

    我是不用去上学的,我喜欢和父亲出诊,有时骑特莫(骆驼),有时骑马,有时坐勒勒车……在家乡辽阔的草原上,可以看见黄羊一对一对奔跑,草地鹤在大针茅草原上闲庭信步,鹰隼展翅高飞,旱獭鬼鬼祟祟……

    最喜欢和父亲去采药。马贼什么时候到却没有人知道,花什么时候开是有季节的。蒙医最看重采药,每一种药草,都有相应的采摘时令,或早或晚都会影响药效。如四合木必须在9月才能采,它还伴生着黄花红沙,煞是好看!有趣的是绝大多数蒙古植物的根和茎的横截面是圆形的,如我们的蒙古包。

    六岁开始我就帮爸爸采药,一个人采太慢了,我就发动小伙伴采药,谁采得多,谁就吃烤麻雀多,谁让我的弹弓百发百中呢!

    虽然不上学,可父亲为我安排得并不轻松,白天跟他学蒙语藏语,晚上表哥教我汉语。有时贪玩儿不用心,父亲就惩罚我,不知多少次父亲罚我光着身子趴在滚烫沙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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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岁那年,父亲把我送到他的恩师——舅爷爷家,成为舅爷爷的关门弟子,真正开始系统学习蒙藏医。离家之前父亲告诫我,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刻苦”、“认真”!

    看着师兄们一个个医术精湛,我很羡慕。

    师兄拿出很厚的两本书(蒙藏文版)《四部医典》说,“只要把这两本书背完了,看病方面什么都学会了”。

    我告诉舅爷爷“三年时间一定将这两本书全部背完”!

    从此,我每天加紧背书。有时舅爷爷在教其他徒弟,我一边干活,一边默记舅爷爷的话,之后再看书印证,发现这样记得更快。经过两年零七个月,终于我将这两本书全部背下来。

    舅爷爷说我的悟性与观察能力很好,我在师兄们面前很是得意了一把。

    学医三年,我回了一次家,用不到四十分钟将蒙医的《九棵如意树》的示意图边说边全部画出来,让父亲目瞪口呆,他点点头,说了句:“还可以,再回去学三年吧。”

    我没上过学,但我……

    而后的学习中,我随舅爷爷诊病。我会偷偷地给等候的病人号脉,并告诉其症状和治疗方法,然后再听舅爷爷的诊断和自己的是否吻合,不断和舅爷爷讨教,遇到汉人我就充当翻译。在舅爷爷家时每年要看近万人次,我边学边实践。以这种古老的师带徒方式,学了6年之后,我医术水平越来越高。

    我很幸运,当同龄的孩子在忙于应付考试时,我却无忧无虑地跟着舅爷爷治病抓药。在好奇、兴趣和临床的驱使下钻研古老的蒙藏医学经典,别人眼中枯涩难懂的藏语和汉语,也都在我儿童般的嬉戏和奇妙的临床中自然而然学成了。

    为精进学业,2003年11月,我考进北京雍和宫佛学院学习;2005年我又到甘肃省拉卜楞寺学佛学和医学。

    藏文《四部医典》中有许多遗失的部分,常常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神奇的是,后来我却在梦中得到了那些漏掉的章节,文字、图画居然都有,醒来清晰如故,我就将梦中看到的部分一一仔细补齐。

    许是天意吧!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活佛圆寂后不是有转世灵童继承本性接续传承吗?“元素周期表”不也是门捷列夫梦中偶得吗?因缘所至,我就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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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我见过自己,也算见过天地,可惜见不到众生。这条路我没走完,希望你能把它走下去。

    18岁时,我将藏文《四部医典》,这部重要典籍译成蒙文,填补了蒙医学的空白;2005年,我把自己翻译的《四部医典系列挂图全集》用蒙、藏、汉三种文字出版发行,引起学界震动,荣誉无所谓,我只想为弘扬民族医药事业尽绵薄之力。

    我传承祖传绝活,大胆创新研制蒙药处方,在诊治肝癌、肝硬化等绝症方面屡有斩获。近几年来,精心研制,优化出120多种药草,名定为《肭吉咛布》,并用这些药物,为许许多多肝病患者解除疾病痛苦,给一些被判处“死刑”的患者带来生的希望。

    我没上过学,但我……

    草原养育了我,那里更需要我。因为缺医少药,许多牧民把小病熬成了大病。每个月我都抽出几天,专门回到家乡为穷苦的农牧民看病。

    我定的诊费是:每次出诊,无论病人高低贵贱,一律仅收200元作为药费(药为一个月用量),凡遇到贫困者,就连药费也免去,分文不取。

    我一直恪守家族古训——来看病者不管是当官,还是讨饭的,都一视同仁,尽力施救。

    在鄂托克旗,每到我出诊日,蒙医院必定人潮汹涌,许多病人不远千里慕名赶来。

    为了尽可能满足病人需求,我通常从早上8点开始,一直坐诊到次日凌晨两点。即便如此,我也不敷衍,每诊一脉必要花20分钟以上,绝不肯因劳累而有丝毫懈怠。

    我始终记着师父曾对他说过一句话:“不管挣多少钱,医术有多高,必须把医德放在第一位。”

    每年我还会拿500个名额给贫困的病人免费看病。在自己家乡我为一些贫困职工家庭发放终身免费治疗卡,尽力资助孤儿及贫困大学生。

    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在别人来看是浪费时间,我却觉得很重要。

    我想扶危济困、治病救人……

    我想写出一本药理学著作,把北方的药目全部写进去,然后用藏语、蒙语、汉语三种语言翻译出来……

    我想要开一家非常大的孤儿院,盖一家非常大的养老院……

    我想要盖一所青年人或未成年人有关健康教育的培训基地,给他们讲蒙医理论,使传统医药在防治疾病……

    我想发展、弘扬蒙医学,推动蒙医蒙药走向国际,福泽万民……

    今日我把金色的希望种下,往后的路,我会三步一叩,拼一口气,点一盏灯。只要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就有人,有灯就有圣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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