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黑,满街的霓虹灯就争相亮了起来!
这里并不是主要街道,全是七斜八拐的小胡同,地形复杂,地名杂乱。这一条条的胡同本来各有各的名字,可人们都习惯的称它为后街。
“后街、后街”的叫久了,也就没有人知道其它的真实地名了。甚至外地慕名而来的客人们,也只知道“后街”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名字。
“对不起,后街怎么走?”
这是带屋町商店街的人们,在傍晚时分听得到的最多的声音......
大憨算是后街的老人了。从记事起他就长在后街里,对后街的每条胡同他都熟悉,甚至毎个垃圾桶的位置偏了一点点儿,他都得情不自禁的扶扶正。大憨少年时在后街没什么地位,认识他的人都喊他小憨头。小憨头既没有爹也没有娘,每天为各个店铺打打杂,白天混上个吃饱肚子、晚上能打上个地铺,赶上客人高兴时还能得上两个零花钱。
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小憨头莫明其妙的喜欢上了酒吧里叫百合的女招待,他倾尽多年的积蓄为百合买了一块时髦的女式手表。感动的女孩子第一次吻了他,小憨头尝到了电击的滋味……不久,小憨头就为了这个比他大了四五岁的女孩子住进了监狱。
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事件来的很突然,百合的哥哥杀了人。死者是雄霸后街十几年的老无赖,生性凶残、视财如命。在后街的口碑极差。由于手下有几十名兄弟帮衬,在后街就像夜间的帝王。老无赖年近五十突然淫性大发,接连祸害了几名后街讨生活的少女。这是触犯了江湖上的大忌,各家店铺敢怒而不敢言。当他将魔爪伸向百合的时候,遭到兄妹的强烈抵抗。激愤中百合的哥哥奋起杀死了对手,这事儿惊动了警方。如果哥哥去抵了命的话,女孩儿说:
“我就不想活了!”
“因为我没有别的亲人,哥哥和我相依为命。”
小憨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去警局自首了。死者是个雄居后街十几年的老无赖,这个人警局很熟悉。小憨头不但提供了证词,还供述了动机、交出了凶器。由于属于未成年犯罪,他又没有监护人,小憨头在监狱里呆了三年。
在监狱的三年里小憨头学会了识字,并掌握了木刻技术,他觉得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生活中的乐趣,当他被通知这几天就要出所的时候,小憨失眠了!如果不是为了再见到百合,他甚至想申请留在所里,他舍不得那件还没有完成的木刻作品。监狱制做所的所长笑呵呵地对他说:
“走吧,再回来你就是客人了。为后辈们讲讲学习体会......呵呵呵呵。”
小憨头鼻子一酸,嗓音沙哑的喊了一嗓子“能让我叫你一声老爹吗?”声音充满了哭腔。
喊完这句话,小憨头自己吓得一缩脖子,满脸涨得通红通红……
...... ......
后街的故事回到了后街,小憨头发现世界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往日的没人待见的小憨头,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成为后街最受人尊敬的人。百合的哥哥为他举办了欢迎宴会,并对手下明确挑明,后街从今往后就是大憨的地盘了。
那一晚大憨第一次喝醉了酒,第一次睡到了百合的床上,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第二天晚上醒来时,他闻到满床的香水气味,并且看到赤裸着上身,穿着透明内裤的百合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他浑身一颤、也不知是为什么,居然没有了占有的欲望,虽然他在以往的睡梦中不止一次的占有她。他仍旧喜欢眼前穿着衣服的百合,对赤身露体的百合却失去了任何邪念!他紧张而慌乱的喊了一声:
“百合姐!”
百合看出了他的窘态,急忙穿起了衣裳,慌忙的说:
“你先穿衣服吧,我去准备点吃的。”
....... ......
后街的故事许多年以后憨爷讲起那一天的事情时仍旧很不解,手下马仔们更是满脸懵逼的样子。
没有人相信憨爷的这段陈述,因为大家都知道憨爷是后街最风流倜傥的人物,俱乐部的女人几乎都让他睡了个遍。更何况至今憨爷仍旧每晚都坐在百合酒吧的特定席位上,没有人敢打扰憨爷!而百合也依然是独身一人。
百合的哥哥已经金盆洗手了,在出了意外的车祸以后他失去了右臂,肇事车辆也翻下山崖被炸得粉身碎骨,完全变成了一件无头案。大憨为了百合替他哥哥报了仇,仇人是谁?大憨怎样做到的没有人知道。大家伙儿只知道,六合会从此就有了新的大哥。大家伙儿都得喊他“憨爷”
憨爷每天晚上霓虹灯一亮就会出现在后街上,他先在几家热闹的俱乐部里转上一圈,让人们知道一下他的存在,然后就爬到三楼的百合酒吧,坐到最里边的角落里默默地喝酒。酒吧人少的时候百合就会走过去,为他斟上一杯酒,笑嘻嘻的碰一下,然后一扬头就干了个干干净净。这时候憨爷就会紧张的盯着百合白净的脖子,自己的喉咙跟着百合的喉咙一起在蠕动……
时代在发展,岁月不饶人。随着日本经济的衰退,后街也时风日下。
后街在近几年来增加了许许多多的陌生面孔,大量的菲律宾女佣和自称中国来的“留学生”和“歌手”涌入后街,一到夜晚“后街”就越发光鲜亮丽了。年轻漂亮的女人身穿紧身衣裤,打着雪白的赤脚,脚下踩着拖鞋一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有的女孩子就干脆只带个性感乳罩,白晃晃的奶子大半都露在外面,在男人面前晃呀晃的,脸上都堆积着暧昧的微笑,时不时的发出哥呀亲呐的欢声笑语。后街的空气中一下子充满了雌性的骚气。客人们变得很不安份,憨爷变得越来越忙,许多店铺的纠纷如果不能尽快的平息,警察就会趁机介入。后街的人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见警察的,这对生意是致命打击!为了尽量减少麻烦,大家都委托憨爷处理。
这也是后街几十年来的规矩。
今晚憨爷意外地感到有些力不能支,他叫上两个得力助手去处理店铺与客人之间的纠纷。自己却趔趔趄趄地爬上三楼,他来到了百合酒吧。拉开门后,还没等一支脚跨进室内,就一下跌倒在地毡上......救护车的尖叫声撕破了靡靡之音笼罩的后街,一阵手忙脚乱的搬运之后,后街又迅速地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对于急救车的嘶叫声,在后街游荡的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在后街上空飘荡。
“憨爷走了……”
“...... ......?”
”心脏病发作!”
还没有等到晚上,在惶恐不安的气氛中做着开店准备的妈妈桑们,又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百合妈妈自杀了!”
“百合在店里用一根腰带......”
“可怜的百合......”
“唉,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一辈子没有结婚。”
“...... ......”
后街就像经历了一场地震,各路大神经过短暂的协商,很快划分了势力范围。归隐山林的独臂大侠为憨爷和百合主持了葬礼,按照百合遗书所述。
俩位生前无缘结婚的人,终于合葬在了一起......
后街上讨生活的男男女女都参加了他们的葬礼,人们长吁短叹地回忆着逝者的种种好处。
由于不良民间组织的来人忒多,警察在周边设置了警戒线,葬礼意外平淡的结束了。
后街的买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华灯初上,漫语轻声、晃动着雪白胸脯的女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女人的脸上都挂着撩人的淫笑,男人们照例是捏紧了钱包,穿梭于肉林酒海之中。
后街仍然是往日的后街。
霓虹灯依旧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迷人光彩......
老顽童讲后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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