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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你,因为你是官二代啊

不爱你,因为你是官二代啊

作者: 菜七 | 来源:发表于2017-10-05 04:43 被阅读1845次
    不爱你,因为你是官二代啊

    文/菜七

    傍晚,牛枫坐在围墙边一块凹陷的石头上,静瞧着眼前校园的风景。

    太阳在傍晚垂死挣扎,余晖下的天幕和面前的樱花林、草叶、卵石小径全裹上了半透明的血色丝巾。一缕缕光线恋恋不舍地从樱花绯红的瓣片和牛枫的肩头褪去,终于在天边散尽,墨黑的幕布攸地铺开,催燃了校园浪漫的路灯。

    牛枫每次看见盛开的樱花眨眼陷入暮色,总感觉太阳有一双黑色的手,西坠时顺便扯落了满树繁花。也恍然觉得樱花和她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当眼前的樱花看不见时,一瞬间,隐隐约约的线就把她牵到身前,异常清晰。

    是的,这风景让牛枫马上想起阿信。无论在看不见的樱花海洋还是浑浑噩噩时,甚至任何其他时刻,他想起阿信,心里的浓雾一下子就被撕破。

    阿信在实验室忙碌。她低垂着头,额头细密的汗珠和几缕发丝、抬起单薄的下巴蹙眉思索的模样、偶尔抬头一瞥的干净眼神,永远留在牛枫的感觉里。

    在实验室,牛枫看见阿信猛地抬头,起身舒缓着双臂,胳膊支棱在差不多齐胸的资料上,干净的眸子里闪动着欣喜,边舒服地叹气边脱掉白大褂:

    “牛师兄,上音乐!”

    牛枫知道,她今天的课题研究计划完成了。他早有准备。实验室安静的空气里开始弥漫不合时宜的忧伤。

    “哪须得到你允许我都会爱下去,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

    歌响起,她眯着眼站得笔挺,小巧的双乳顶起胸前米色的衬衣。她休息着僵直的腰背,暂时失去了知觉,体会着疲惫后的轻松与满足,体会着悄悄生长的情愫。时光逝去,人便渐渐懂得:轻松、满足、微妙的情愫,叫幸福。

    自从阿信被老师介绍给他这个学长认识,嘱咐他带着。十七天后,他就在手机和电脑里存了那首歌。手机里十几个外卖餐厅的电话,最后只留下了五家。

    “阿信。”他期期艾艾叫了一声。

    她不睁开眼,只皱皱挺秀如葱的鼻子,然后露出鼻子下的两颗白色牙齿,朝牛枫呲一下,小猫似的:

    “哇呜......你再多循环播放几次吧。”

    “两次了。你看看窗外。”牛枫一边重播一边将一杯水、几片纸巾放在她面前。

    阿信瞧一眼杯子,疑惑地用纸巾沾着额头的汗,摸出手机,没电关机了。才又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天黑啦?”她大梦初醒地说,“我们没有吃晚饭吧?”

    牛枫用无可奈何的目光示意她喝水。可是,哪怕喝水这样简单的事,也需要一些时间来习惯。

    “不光是我们饿着,”牛枫隔着实验室的墙壁,指指学校看台的方向,故意语调沉重地说,“那儿,那片看台上、樱花丛下的隐秘处,还有一群饿着觅食的狼呢。”

    学校围墙紧挨的看台,高高的阶梯对着大片的樱林,僻静、空旷,是同学们约会和表演恩爱的剧台。只是有的没有开场就结束了,有的演到中场便溃如残花,有的能持续到毕业。还有极少的演到白头,大抵借假可以修真。

    阿信显然愣了一下,想着看台和那处樱花林对面的角落,花和青草的气息......她模模糊糊地冒出熟悉的画面,看不清身边是谁,但双颊还是晕染出樱花的颜色。

    她拿起面前拧开了的矿泉水瓶,仿佛瓶里只有几滴水,猛灌几口。含混不清地嘟囔,“我面前可不就有一匹狼。”

    阿信是喜欢樱花的。报到的第二天上午,她就去看了这所百年名校闻名的樱园,遥看了一阵,只觉得人比花繁、粉红的花被人头攒动搅成一团嘈杂。只得折返,打算晚上再去,却一直为莫名其妙的事所阻,甚至她一度怀疑有一个女孩,头上戴着大大的发卡,总是悄悄尾随她,她瞧见那女孩躲躲闪闪的目光。最终没能看成樱花。

    校园的樱花正值花期,美好似乎可随时拥赏,惟愿不横生骤雨狂风。虽说每年都开,错过了今春,明春可就不是今年的花了。她想,一定得去。

    她咕噜咕噜地喝下小半瓶,腼腆地咂嘴,“可不是嘛,一到晚上,整个校园的上空回荡着嚎叫,四处绿色眼神乱晃。”

    “所以,你得和我一起。咱们先去解决肚子的问题。”他有些着急地注视她。

    “每次的外卖也不错。”她想起什么似地问:“今天怎么不叫外卖?”

    “从下午到晚上你基本没有抬头,都没认真看我这个学长一眼......”牛枫平静里带着抱怨,抱怨就成了怜惜。他夸张地说,“我早饿得没有力气和任何人说话。”

    牛枫苦着脸看她,在心里说:我怕打扰你的思路,也怕点早了顾不上吃,凉了。她最近老喊胃疼。

    “哎,学长不好当啊!”

    “嗯呢。”阿信眼神明亮地回看他,“我请你吃饭吧,豁出二百大洋,去吃大餐,答谢你给我当防狼护卫。”

    “让你请不好吧?”牛枫不待她回答,接着说,“不过我喜欢。”

    他思索着经阿信的胃筛选后的那五家餐厅,“我知道一家粥店不错,可以配点不太辣的烤串。店里的客人多,管理还挺松。”

    “行呢。”阿信点点头,奇怪地看他,“那家餐厅管得松?什么意思啊。”

    牛枫不说话,眼里和嘴角溢出狡黠的笑意,帮她收拾好资料和背包,当先拿起她的背包就朝外走,阿信疑惑地跟着。

    餐厅意外地喧闹,牛枫指着沸反盈天的食客,向门口哨兵般的三位迎宾问:

    “是不是看樱花的游客都没走,住附近了。”

    “估计就是吧。”其中一位道。

    两人确实饿了,顾不上多说,在周围嗡嗡的说话声掩盖下,风卷残云。阿信想多吃点烤羊肉,结果只埋头喝了几口粥的功夫,面前盘里只剩可怜巴巴的两串烤茄子了,带辣椒的肉串被牛枫扫荡一空。

    牛枫假装没看见她闪现的无辜眼神,大吃大嚼着说:“喝粥,喝热粥。”

    “拿出点男士风度出来吧,慢点儿吃......就不怕噎着啦?”

    “没事儿,你保持女神风范就行。再说你也提醒晚了。”牛枫得意地扫一眼面前的战场,用纸巾擦了擦嘴,“你喝粥,我去趟卫生间。”

    阿信慢慢吞吞地吃了一串烤茄子,还是有点儿嫌辣,她按了按上腹,勉强喝完第二碗粥,正好看见牛枫走过来,她起身背起背包,赌气般大声朝不远处的服务员喊:你好,买单呢。

    牛枫忙拉着她的衣袖,让她站得靠近点,焦急地说:

    “别叫。我刚刚想起来,我帮你收东西时看见你的钱包好像掉在抽屉里......”

    阿信没听完就开始取下包翻找,钱包真的不在,又拿出手机,没电。

    “那怎么办?”阿信有些慌了。

    “我有钱啊。”

    “你也没拿包呢。”阿信上下打量着牛枫。“你平时好像也是把钱包放包里的呀。”

    “我手机还有点电,就用手机支付。笨。”

    牛枫拿出手机与阿信朝收银台走,刚走几步,他忽然停下,用手拍着额头,把手机伸到阿信面前,凑到她耳边说:

    “等等,我的,也没电,手机刚刚关机了……”接着又懊恼地看一眼门口的迎宾,“没事儿,这家管得松,咱们跑吧。”

    牛枫呼出的热气在阿信耳垂边打着旋儿,让她痒得有点想笑,胃里的饱胀也让她有些困顿感。她没来得及细想,更来不及说话,迷迷糊糊地被牛枫牵着手就跑,飞奔出餐厅大门时,只听门口其中一位迎宾发出“咦!”的一声。阿信已被他拉着闯出餐厅,一溜烟跑到大街上。

    晚上十点的街头,人海车潮稀疏,四处撒满黄琥珀色的灯光,他们气喘吁吁地在半明半暗的人行道上停下,在暮春微凉的晚风里,阿信的手仍被他不松不紧地握着,她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脸有些发烫。

    她探头看看两人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一开始就没有。她喘着气,嗫嚅道,“嗯,我一会儿送钱回去。”

    牛枫想笑,但没来得及,因为阿信已经扑闪着眼睛接着说:

    “我们停下来时我就知道了。”她轻轻抽出手抚触着脖子,声音闷闷的补充,“我知道的呢。”

    一片花瓣被风缠绕着在阿信的额前滑过,在她的脸上投下单薄的阴影,她抬手挥了一下,花瓣和阴影一起飞落。牛枫一伸手,接住了这带着神秘暗示的花瓣。

    “我其实就觉得阿信同学太累,所以才忽然想这样做。让你放松一下……体验下不那么循规蹈矩。”牛枫解释。

    “刚刚说了呢,我后来就知道了呀。”阿信主动拉拉他的手,“我觉得吧,好的感情得保证让自己不成为对方的麻烦,让自己和人家都轻松、满足。”

    “真是一个犟脾气的女同学。”牛枫说,“你也看到了,相信你能够明白的,别人愿意去做,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负担,就是想要去做一些让对方感觉好的事情。”

    “对呀,”阿信接过他手中的花瓣,用挺秀的鼻子嗅嗅,递还,花瓣却被风飘向夜空。“你说得是呢,总得是以对方感觉好才行……大约,不能仅仅以自己所认为的好去做吧。不过,还是谢谢你呢。”

    在花瓣飘起时,牛枫觉得自己也飘来飘去的,直到阿信说“谢谢你呢。”他才感觉落到了地上。

    他深深地凝望着阿信清澈的眼睛,“有的时候,遇见一个奇妙的人,总会值得放下矜持。而你就是那样的人。”

    阿信也回看他,他的眼睛亮着灼灼的光,而阿信眸子莹莹晶亮。两人像瞪着镜子中模样不同的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学校那片樱林前,他们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驻足于夜色里的樱花下,轻风带着淡香拂过身旁,仿佛看见时光安静地流淌出岁月的痕迹,却只带走了时间,留下温情又忧伤的身影静静站立。

    最深沉的爱里,难免裹着淡淡的忧伤。害怕失去,忧惧离别。连难于避免的生命终止的分离,也成了这挥之不去忧伤的源头。

    牛枫出了一会儿神,移开视线,旋即又扭头,认真地瞧着阿信的眼睛,忽然问,“你愿意么?”

    “我......”

    “别有压力,说心里想的。”

    “我,我不愿意呢。但你别误会。”温柔的话语仿佛直接在牛枫心里响起隆隆的雷音,“我和那些女生一样,感觉是有点喜欢的。但我的可能和她们不同,把含糊的喜欢就当成爱,把颜值、家世当成唯一产生爱情的土壤。”

    他往樱树下的暗处踱了几步,抿紧嘴唇,半晌,声音仿佛从水里憋出来似的:

    “你听谁说的?我哪有什么离谱的家世。”他苦笑着摇头辩解。声音软弱而无力,仿佛一直不愿面对的、藉以自欺的面具碎了,而且是在他第一次认真对待的阿信面前。这让他在惶恐刺痛中清醒,让他像樱花一样从浪漫的天空坠下。他回到现实:他不仅难于赢得阿信的爱情,更决定不了自己可以爱谁。

    他默默走向不远处的围墙,坐在角落的石头上看眼前影影绰绰的樱花,阿信仿佛带着浮动的花香飘着跟过去,歉意地在他手臂上轻抚几下,又放了一首轻松的《雪之梦》钢琴曲,沉寂的树林、浓密的夜色在回旋的曲音里更加寂静、更加温情。

    而在牛枫心里,眼前仿佛旋着无涯的黑浪。若爱情真的来临,却注定要孤身独行于追逐之旅,不,不是追逐,只是挣脱一道无形墙垒而敢于期望,他觉得无异于滔天巨浪里的无帆孤舟;若没有遇见这样的阿信,他不会发现自己拥有爱的本能,原本被压抑的,只需要一个她便觉醒;若没有她,他将勉力维系已二十多年的人生,继续着高官家庭子女的那种生活——服从于利益,做一个堂皇构件的组成部分,作为人的特征逐渐被几近冷血的理性吞噬。

    他不寒而栗,仰望着夜空,觉得笼合天地的并非夜的黑,而是响彻整座城的无声哀嚎,是他即将竭力伪装后苍白的心。

    想到父母对自己以爱之名的苛求,想到那个华丽而空荡的别墅,心陡然剧烈抽搐,他的牙齿咯咯颤抖。

    阿信见他似乎奔溃的模样,有些诧异,认为一向沉稳而踏实的牛枫绝不该如此。善良、莫名的感动与情愫充盈着阿信忽然拳拳的心,她缓缓蹲在牛枫身前,盯着他平视前方的空洞又陌生的眼眸,看了一小会儿,终于不忍地散了目光,瞄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幽幽地说:

    “我听人说过,你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高干子弟的身份,踏踏实实过着比一般同学还普通的求学生活,我自己也亲眼见到了。真的非常敬佩,也真的对学长你有好感。”

    牛枫空洞的眼神泛起涟漪,他凝视阿信,看见她的眼里有一些无辜和满满的真诚。

    “可是你并不愿意试着了解一下我,了解一下你自己,了解我们之间的可能。”

    “不是我不愿意了解。”阿信斟酌一下,轻浅地笑着。“我觉得,首先作为一位部级以上家庭的孩子,家里人对你交往女朋友肯定有许多考量,普通家庭也都有呢。”

    牛枫既怕从阿信嘴里印证心里想到的那些,又寄望阿信有其他可以解救的办法,他在脸上勉强挂着别扭的笑意。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望着阿信的方向,望着与阿信几乎鼻息可闻之间的虚空。

    “所以呢,家庭的反对是一定的呀;而且我没有同步爱着学长,如果我们之间有强大到足于抗衡什么的爱情存在,或许有可能;可这,并不是,不是最大的问题……”

    牛枫想说什么,嘴巴开了又闭合,还是选择听阿信说下去。他的神情像等待终审判决的囚徒。

    “最难的是,社会地位、经济条件、从小形成的价值观......不势均力敌的人和家庭,就像试图冲破阶级固化一般难啊……”

    “可是,即便是体制和经济非常稳固的的社会阶层,也有一定的通道,也没有绝对的绝望。”牛枫摊开双手,尽量以坚定的语气打断了阿信。

    “我不想辩论呢。个别的人和事,不能代表整体。我想说,除非人格非常完善的两个人,而碰巧都拥有了非常纯粹的爱情观,并在现实中诞生爱情。或者可以足够超脱地在一起。”

    “可是,我相信会有那样的感情和人的。”牛枫小声反驳。

    “我也相信,”阿信叹一口气说,“我也宁愿相信。可这一切需要时间。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人们对于认真爱一个人、坦诚说话、不对亲近的人发脾气……这些简单的事情,已经很难做到了?”

    我们好好地试一试,好么?就如你所说,让时间来证明。牛枫在心里说。

    他想起一句似乎是路易十五说过的话:我死后,哪怕巨浪滔天。

    牛枫深深地吸一口气,眼里闪出笃定的光。他作出了一个决定:带阿信去见见父母。并且暂时不告诉她,他想提前做好安排,他相信这能让阿信产生信心。能让父母改变观点。

    阿信独立、坚韧,她眼神比樱花还明媚,她是多么的不一样啊。

    他霍地起来,看着面前的樱花树林,回望身后已站起的阿信,脸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燃着真诚的笑意说:

    “让我送你回宿舍吧,防狼。”他不容置疑地调侃道。

    阿信看他似乎平静下来,也安心了。心想,你刚刚眼里冒光才活脱脱像狼。她禁不住朝牛枫吐吐舌头,呲着牙可爱地笑了。她温顺地点头,一路上,他们并着肩一起听歌。阿信也终于见着了黑夜里的樱花。

    牛枫的家与他读研的大学同在京都,而且走路只需二十分钟。难得两处都有樱林,东南风起,两处的樱花一起盛放绯红,也一起凋零化泥。

    牛枫醉酒般疾步走着,出校门后,他回头遥望阿信宿舍的方向,恍惚间,一道熟悉的人影在身后一闪而没,但他已心无旁骛,舍弃了平日里的步行,匆匆坐上门口的出租车赶往回家的路上。他摇下车窗,一缕缕光线和风掠过车身,鼻尖萦绕着说不清是阿信的,还是樱花的清新气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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