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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不知为何,姝第一次看到这两句诗,竟潸然泪下。
她想到了多年前那个午后的离别,面对赫,强颜欢笑的自己有多么凄惨、多么无力。
怕赫难过,她强忍住泪,一直忍悲含泪地笑对着赫。赫不时抬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无奈和心酸,最后只能转过头去不忍直视她的目光。
她感觉这一别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再见,所以执意要去送他。公交车上四目相对,目光交织在一起,已经胜过万语千言。
是的,自从第一次见到赫,她就知道此生再也无法躲开那双迷人的眼睛。
是赫的声音深深地吸引了她,琴声叮咚的琴房里突然传来一个美妙动听的男声在唱:
高高山上哟,一树槐哟喂,手把栏杆噻,望郎来哟喂!娘问女儿呀,你望啥子哟喂?哎,我望槐花噻,几时开哟喂!
循声而去,窗口里见赫背对着她正深情地唱着,而弹琴的人是她老乡。
随着全曲那最高音“几时开哟喂!”结束,老乡看到站在窗外的姝,忙招呼她进来。
赫这才转过身来,身材适中,留着平头,浓眉大眼,姝一见他,却感觉既熟悉又亲切,好像与他相识了好几辈子似的。
从此姝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只是赫的精力全用在学业上,但姝知道,他明白她的心意,只是不知为何,他有时候对她温柔热情,有时候却又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就这样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不温不火的距离,他们可以谈笑风生,也和许多同学一起开怀痛饮,只是不提起任何关于感情的问题,这一晃就到了毕业之际。
姝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去留住这份半明半昧的感情。女孩的矜持让她不敢开口,她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临到毕业还如此冷静。
多年后才知道,原来他需要跳出农门留在城市,所以他只能舍弃一些东西,包括她的感情。
姝便足足等了他半个世纪!她想不明白,明明他的眼睛告诉了她一切,可为何就是不说出来?
半个世纪后再相遇,赫才痛心疾首地告诉她:“那时候家里穷困潦倒,人又自卑,自己都还没个落脚处,压根不敢给任何人以承诺,所以只能狠狠压抑住自己的所有心思,真的很委屈你!后来肠子都悔青了,却早已无法挽回一切!”
姝在心里苦笑,若他知道她为他朝思暮想,思念成疾会作何感想?夜夜不能寐,日日相思苦。
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会心跳如雷;突如其来听到一首歌曲,她会泪如雨下;看书看到一句相关字眼,她会呆若木鸡,完全到了“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的境界。
她甚至在心里想,若他有什么事情,她也绝不会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甘愿为他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这些,他永远都会不知道。因为他早已为人夫,而她,也无奈为人妻。
今生今世无缘相守,期待来生来世再爱你一回。
只是若你早去极乐,我便如这诗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我还在人间受相思苦受相思累,早生华发雪满头,终是念你到老甚至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若我早去极乐世界,你就好好活吧!记得那个午后,窗外听你唱歌的姝,过了奈何桥,记得一起再牵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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