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电话是说他病了,明天可能送不了货,问我能不能替他送一天货,有GPS,送货地址都存好了。我说可能不行吧,快十年没怎么开过手排挡的车了,而且是大货车,还不熟悉路况。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开车,你搬就行了。那没问题,我说。吃一堑,长一智,我又问,干到几点?老板说,四点出发,十二点结束,不用带饭。
呵呵,可第二天我又挨饿了。
早上四点到了厂里,只有一个人在装货,打了个招呼,原来这就是小李,我就是顶他的岗位翻豆腐的。小李是湖北人,在塔斯玛尼亚(澳洲的一个大岛)读的书,毕业后为了偏远地区加分,几个月前来到PERTH的。原来每次送货是兵分两路,两辆车,老板一辆,他一辆。四点钟装货,五点出发,快得话,十二点前结束,慢得话,一两点吧,这下我放心许多。
饿怕了呀。
后来知道了,送货的快慢取决于结算方式,小李的前一任是承包制,按送货商户数量发工资,小李刚干没多久,按小时发工资,呵呵,出门在外,又没监督,当然慢。
装了半小时货,老板穿着拖鞋晃进来,跟我们讲了一句话:“快快快!”呵呵,我现在也做了小老板,特理解他,现在“快”字也成了我的常用语。
装货结束,出发。老板边开车边跟我闲聊,他是福建人,八十年代后期来的澳洲,来前在镇上做文书,我说,哦,那时候镇政府有点文化的不多,你不走的话干到现在估计副县级不成问题了。他说,我徒弟都是地委副书记啦。我说你这老板又是搬运工又是送货工,怎么想呀?他反问我:他们跟我有的比么?我三个孩子长在澳洲,个个都象澳洲人一样善良诚实。他们能培养出来我这样的孩子么?
接下来,聊到了文学,这玩意儿我在行,更何况他的水准还在计较文字华丽上,好为人师的我立刻开始纠正他的文学鉴赏观。一路吵吵聊聊再搬搬货,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两个人都挺高兴,虽然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一车货也差不多送完果然在十二点回厂了。
回到厂里老板没让我走,说要谈谈工作。
他先问我能干多久,我说不知道,但肯定迟早要走,跟你聊那么开心,也不能瞒你了,我是163。(163是商业移民的签证代码)
他说我本来想调整你的工作岗位,给你做豆腐厂的主管,但不脱产,你还得干,顺带管理,工资从16元涨到20,你看看我有三个厂,这豆腐厂卫生状况和产品状况都不如意,我也顾不过来,我还兼着同乡会的副理事长(PERTH的朋友看到这儿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社会活动多,太太在管面条厂,也没精力,我看你应该在国内做过管理工作的吧,我一直在找人,你昨天上班我一直在观察,戴手套翻坏了两盘豆腐你就不戴了,而且没跟那个老刘计较,我在楼上都看得清楚,所以今天跟你谈这事。现在厂里的情况是产品不漂亮,订单也少了,卫生状况是一来检查就得关门(大概是四个月前吧,他担心的事真发生了,食品卫生检查部门已强行关闭了他的豆腐厂)。
呵呵,神速呀,一天就升职了。
我想了想说,第一,我在国内的公司是纯销售的,搞个分配方案,各人自己独立核算,不用管理能力,我也就是嘴能,管理人管理生产是真的都不行;第二,来这儿工作是为了挣点钱,不至于负流水,但我总得去完成移民局要求的经营任务,所以迟早得走,迟走不如早走,你现在不断招人,总能培训出合适的人选,我在这儿干,占了个岗位反而不方便你找人;第三,如果你同意,我继续干,你找到人,我就走。
其实我想,再干下去,我也要露出马尾巴了(太他妈苦了!)。以前是劳资关系,露就露,没什么,现在聊成朋友了,还是藏着点好。
接下来老板又带我欣赏了他的字画收藏和散文诗作,可惜对牛弹琴,而且是对饿牛弹琴,澳洲人好象都不爱吃中饭,老板和我一起出门,现在都下午两点了,连水都没怎么喝,还聊性甚佳。幸好这时老F的电话来了,问我上班如何,能吃得消不,还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豆腐厂是他设计安装的,我立即向老板使个眼色,逗他道:还好还好,尚能应付,今天不上班,我在赌场玩呢,要不你也来试试手气?老F的故事人人皆知,自从输光了钱,他连BURSWOOD(赌场所在的区)周边的活都不接了,开车都绕着走。老板听了在一旁偷笑。趁着挂上电话的转折,我说,好了,要没事儿我就回去了,也饿了,明天还要上班,就此告别回家。
然后又在厂里干了两周直到又有人替我,老刘见老板没事就下楼到车间和我边干边聊,也不再欺侮我,轮流翻豆腐了。在这两周内,我也接到了TAFE英语培训的入学通知,准备开始上学啦。同时,不上班的日子里也开始再次求职。这下,一找就是俩儿工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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