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鸟儿,没家。没名儿,没户口。甚至连常居城市都没有。何为家,树杈、草垛、灌木丛,甚至是沥水管。别的鸟儿叽叽喳喳,四海为家。我比比划划,发现自己是个哑巴。不是天生的,是强制要求自己不说话。
我有理想,那就是去海底问问巫婆我的舌头是不是被她割去了。而别的鸟儿却说,作为一只鸟儿,你只需生存下来,把自己喂饱,在半空中飞就行了。其余的事你不用管,你也管不了。
我并不相信,远离他们。在清早出发,被阳光撞了个头昏眼花。向下飞,我嫌烦。向上飞,还飞不上去。自己扑棱着小翅膀,飞不了多远。比不上人家喜鹊,翅膀一展,翱翔。翅膀一收,回窝。
我没同行,没窝,处处碰壁。它们都说,成群结队,才不会掉队。我也没想加入队伍,只是稀里糊涂地被裹挟进去了。但我也一直没忘,我是一只想去水里游的鸟儿。当然,希望很快寄托到我的晚辈身上了。
尽管我命比纸薄,但无鸿鹄之志,亦无不屈之心。什么宏图大志,什么斗志昂扬,什么意气风发,通通一边站吧。吹牛谁不会。我还真不会,缺嘴。但没贡献自己,也没燃烧别的鸟儿。看到杆子就想到雷锋叔叔,立马躲开杆子,怕一头撞上去。
整天在荒野里讨生活,我只顺着自己的心意。不是无家可归,只是心无挂碍。无牵无挂,意思是没钱,鸟界考试没挂。别牵着我鼻子走,我没钱,也用不着钱。
直到人类在地上撒了无数粒带壳的小米。我发现根本就把控不住自己。吃了胃里真舒服,和我平常啄下来的草籽不是一个味儿。我心里乐开花,哪儿也不去了,原地吃,吃完了还有。美梦做起来了,食物自动到我嘴里了,嚼都不用嚼,自动消化了。
鸟儿越吃越肥,蹦跳着不再那么伶俐。但还是能看到地上糊着一张颜色亮丽的宣传单,鲜明的大字赫然入眼:反对一切新生的到来。
因为鸟儿们吃惯了人类撒在地上的草籽,每天固定时候都会来此寻食儿,示人类为神明。人类却说,再想吃免费的一日三五餐,要先吃了这些宣传单。你们四处游荡,消息会传播的更远。必须要让更多的人都知道。可,区区小鸟儿,又能宣传什么。鸟儿个儿小,除五脏,无余粮。只剩下一把粟米,留下一泡稀。
没用也比没有强,主要是人类也不强。别挑。一劳永逸或无劳就想享安逸的鸟儿们啊。肥鸟儿的尖嘴磕磕嗒嗒地啄着广告宣传单表面。天天啄,日日哒哒哒。毫无怨言,任劳任怨,还当粟米吃,哪怕吃的对自己来说是废料。
当把嘴嗑掉角,胃里依旧空空荡荡时。大部分鸟儿都退却了,我还在四处告知。广而告之,只为了几把粟米,不至于居无定所。我用肢体语言告诉他们:反对一切新生到来。反对一切新生的到来。人类这玩意儿吧,不领情,依旧我行我素。还想反过来扇我一巴掌,或是要拿损招阴招害死我。我气性大,撂挑子就敢不干。饿不死,就是不能再张嘴等吃食了,还是得自己找。
可是,要是依旧有余粮在原地,现成的,不劳而获的。还有哪只鸟儿愿意靠给人类宣传来获取食物呢。而且宣传的信息还是反对性内容。
不管能不能再次吃白饭,我都不想给人类宣传虚假信息,因为缺嘴。更去不了海底找巫婆还嘴,哑巴一个。找别的鸟儿吧,谁愿意谁去。我哪儿哪儿都缺,干不了这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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