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四川巴中的女人

作者: 鸠摩罗什new | 来源:发表于2018-10-16 22:15 被阅读2次
    来自四川巴中的女人

    她是一个来自四川巴中山区的女人。

    她很瘦,瘦得皮包着骨头,脸上的皮皱巴巴的,又泛着棕黑色,活像一个老太婆,但是她还没有五十岁。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也从来没说过她的名字。我曾问她的老乡,她老乡也不说她的名字,只管叫她老乡。我想是不是四川巴中山区的女人都不说自己的名字,是不是那边的女人地位特别低,不该有自己的名字。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和她交流,因为我都称呼她为“哎”,或者不称呼。我想如果她真要介绍自己的名字,那肯定是一个非常土的名字。

    她是没办法才来上海这座城市的,老公,儿子,女儿都来上海了,她也只能跟着来了。如果她儿子,或她老公有一个留在老家,她必定是不会来的。

    她来上海也有8年了,在我们车间做了8年的清洁工。她人是生活在上海,但是生活习惯还是和老家一样,完全是没有变化。就说她那口四川话吧,她说的很流利,我特别爱听,也经常学着说四川话,但是这日子长了,发现她天天说四川话,那也渐渐厌烦起来了。后来我告诉她,别天天和我讲你那边的土话了,讲普通话。她倒是怎么样?她居然不会讲普通话。八年了,就算去美国,也能讲英语了。

    其实她是一直生活在老家人的圈子里。在家里,就和家人用四川话讲,平时接触的,关系好的都是老家一个村,一个镇上的人,这就导致她不需要去学普通话,况且四川话一般人有大部分能听懂,就更没必要去学了。后来我知道,她的老乡们都不会说普通话。

    她是永远不会学普通话了,那古老封建的思想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和新时代的人完全脱节。她不需要去学什么东西了,她只想着每天平平安安过,想着儿子赶紧地结婚。

    每天太阳还在地平线飘浮,刚探出一点头的时候,她就起床了。那个时候天还昏昏沉沉的,路上除了扫马路的和卖豆浆油条的,都没什么人影。她起来,洗漱一下,穿上老太婆那种布料的衣服,又穿个布鞋,就开始洗衣服,做饭了。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是一种很正常的方式,确实在巴中的大山里,日出而做的时间观念就是如此。而在那里,一个女人早起洗衣服,给家人做饭是责任,但是在上海却是这么的格格不入。

    一个来自大山的女人呀,也许是被山的美景所诱惑,那魔掌是如此的大而长,以至于伸向了魔都。她只用眼睛看山,用耳朵听风,她不需要虚拟的世界,她要的是真实,是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东西。所以她不需要看电视,不需要玩手机,就像大山里的时候,只需要看看残日,碎云,黄花,破叶。

    她住在城市的边缘,准确的说是上海农村,周围是一些工厂和稻田。每当晚上的时候,她会约老乡出去在乡间小路上走走,吹吹风。不过她总是说老家的路踏实,老家的风实在,连老家的月亮都比上海圆。她看着那不新鲜的月亮,无所事事,立马睡意朦胧。

    她似乎对上海菜有些反感,毕竟老家的口味是辣的,那最初舌尖上的味道让她抹不去,所以中午她总是自己带饭来吃。我在老远就能闻着辣气,火冒冒的,直打喷嚏。

    她那朴实,节俭也似乎是出自大山。公司早上只需要拿出1.5块钱就能吃上一顿早餐,不说特别好,但也有滋有味,而她却要自己在家煮面或者做稀饭,也许是考虑到和一家人吃早餐省钱吧。其实公司吃才是真省钱,毕竟这早餐可是6块钱一顿的呀,公司为员工交了4.5元,你要是不吃,那不亏了。这大山的女人就是死脑筋,如此简单的问题还想不到。

    我总是让她帮我倒办公室的垃圾,她吞吞吐吐,拖拖拉拉,毕竟不是她负责的区域,但是我知道,她要饭票,一张免费吃饭的票。我总是用着学来的四川话逗她,看着她那着急的脸,我心里发笑,从兜里拿出一张饭票给她。她就像那小孩一样拿走了。

    唉,这女人,一辈子活在了巴中大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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