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天,本就是愁绪滋生的日子,带着侄子在乡间小径上漫步,望着似是而非的旧景,不知道和我年幼看到的,改变的是什么?
民居
时隔半年再次踏进我自幼长大的村庄,几栋尚未建好的房子外井然有序地搭着一排竹竿,那是乡里人建房子的必备构造,以便于工人们在上面辗转腾挪。搭建房子用的依旧是竹竿,搭建房子的人却早已换了一批,房子的样式也一改潮汕地区的传统“下山虎”样式,一层层叠起累加的小平房此起彼伏,与幸存的“下山虎”彼此遮掩,写下新老时代的渐变历程。我站在离在建房子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一群工人在竹竿架上传递工具,我试着去寻找小时候看见的那群工人,只是无论如何寻找,却始终难见那群幼时常见的那群工人。老了退休,这是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随着这群工人一起退休的,还有那传统的“下山虎”样式民居的建造技艺。也许会有一天,对潮汕传统建筑有兴趣的人,除了书籍照片,大概无处可一睹潮汕传统民居的庐山真容,但无需伤感,时代发展,历来如此,有改变,才有进步,虽然有时进步,需要牺牲一些年少的美好记忆。
稻田
带着侄子在村里散步,走在记忆中的小路上,沿途的风景依旧是旧时的模样,还是那片绿油油的田野,还是那条用尘土铺满的小路,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依旧是风吹过后摇曳身姿的稻苗,看风景的人却早已经不同了。我和侄子说,叔叔以前和同学们在收割完水稻的田野上奔跑,捉迷藏,虽然没有别的玩具,但我们依旧可以畅玩一整天。侄子用他纯真的眼神望着我那张陷入自我陶醉的脸,他很认真地听着,但这些在我耳边,眼里依旧清晰的画面,对于他来说只是小孩子不健全的想象而已。田野上的稻田每年依旧花开花谢,看着稻田的我们却是代代相传,代代远离,虽然对于每一代人来说人事代谢都很残酷,但对于人类来说,也正是有此代谢,才有人世间一切爱恨纠缠。往事可以怀念,但请不要留恋,因为耽于过往的人,往往错过未来。
故人
下午夕阳余晖伴着村里仅有的几缕炊烟袅袅,绿色的稻田一望无垠,我正给上幼儿园的侄儿介绍着各种乡间的种物,远处传来一个几分熟悉的声音,正呼喊着我的名字。没戴眼睛的我远远看到一道倩影,似是我年少懵懂时曾经交好的一个玩伴,但我又不敢确认,因为虽是同村,但我和她早已经多年未见,就连来往的朋友口中,也未曾听过她的消息。那身影走到面前,略微发福的身材早已不是年少无邪的模样,但依稀可见时间沙漏下,偷偷藏起的旧颜。多年未见,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话,因为我们不知从何说起,与其聊年少轻狂,不如简单寒暄,匆匆而过,莫让新的记忆,掩盖了旧时的美好。夜晚提笔记忆,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这次相遇,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择不见,因为每一个旧时的记忆的出现,都在反复提醒我,所谓的旧地重游,不过是一遍遍提醒我,少年早已远去。
告别
月色沁凉,我望着天上的明月,所谓时间,大概就是让人看着一成不变的事物,慢慢由熟悉,渐渐生出一种陌生,所谓旧地重游,不过是游客的自欺欺人,没有什么真正的旧事物在这个时代里一成不变,若有,不过是自己舍不得的记忆罢了。我想,每个人都需要和自己年少的记忆做一个告别,告别幼稚童真的美好,投入日新月异的日子,投入柴米油盐酱醋茶,投入世间沧桑,人情冷暖。
明月依旧,天上似是一日。 世事瞬息,人间早已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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