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作者: 别山举水 | 来源:发表于2019-06-04 09:19 被阅读42次

    树大分杈,娃大分家。

    李老汉的两个儿子大了,娶了媳妇,多了嘴脸,各自也多了心思。彼此在同一口锅里刨食,难免锅铲摔得比以前响了,相互在同一个门槛进出,难免会嫌弃门框窄了。

    天上白云荡荡,地上人心晃晃,难免云遮不住心,难免心恨不得凌云。李老汉知道,该让兄弟俩自立门户,各显本事飞翔了。

    在农村,有些父母自以为睿智,依自己的权威一直硬压着让儿子不分家,一直在一个屋檐下,以显示大家族其乐融融,藉此博得一些和美和谐的虚名。

    往往等到自己老了,无能为力时,大厦崩于倾刻,却给儿子们留下无法弥补的裂痕,以及终生难解的积怨。

    儿子儿媳间经常为房屋,财产,田地,赡养费等争吵,撕打,翻脸成陌路。

    李老汉虽不识字,不读史,但知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祖祖辈辈,瓜瓞绵延,自有分支。

    等到小儿子成家一年,基业稳定,家底探清,李老汉立马策划分家事宜。

    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儿子儿媳一致赞成。毕竟,虽是手足,隔了肚皮,能够自给自足,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更让人踏实。

    依照惯例,两个儿子,一人得父,一人得母。倘若分成三家,父母另立灶头,干脆倒是干脆,未免会陷儿子于不义,让人戳了脊梁骨。

    想着小儿初担大梁,孩子尚小,李老汉便跟着小儿子,想扶持他一把,大儿子也无异议。

    李老汉是庄稼把式,挑扛推驮,犁耙耕收,样样不差,虽年近六十,但身体硬朗,咳嗽一声,会吓倒一只狗,平素虽很少咳嗽,但狗却从不敢近他。

    李老婶虽身体孱弱,不常下地,但烧饭洗衣,照看孩子,也能顶一份力。

    房屋,农具,牲畜,债务,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一商一议,很快就分好了。

    本来,田地也好分,一类型,二类型,山地,畈地,一个胖头鱼搭条鲢鱼,交错着一合计,扯个大致平均就是。

    李老汉想着大儿子两口子一直在外打工,李老婶腿脚不便,不会用耕牛,便作主将靠近公路的平地分给他们了。他自己得山地,想着还能大力干几个年头,免得荒了田地。

    其实,山地的面积更大,土壤更肥沃,不旱不涝,无论种麦子,棉花,花生,样样丰收。

    起初,小儿子,小儿媳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大喜,认为父亲向着他们,哥哥嫂嫂是一对蠢货。

    大儿子大儿媳在外打工,有些起色,心思根本不在田地上,只要母亲身体好,能弄口饭吃,能照看孩子,种不种田地都无所谓,种哪儿的田地也无所谓。

    世事变幻,莫如今时,天可翻地可覆,星移斗转眨眼间。以前宝贵的,如今不比一根稻草,以前踏之如草芥的,如今却成了稀罕。

    这些年头,人们不再靠天吃饭,死窝在田地上,都出去打工挣大钱,荷包鼓了,便也学着城里搞建设,追求高品质的生活。

    大量的山里人舍弃山里的老房子,搬出山沟,择一些平地盖起洋房。于是,公路两旁的平整耕地成了抢手货,各村村干部睁只眼闭只眼,任凭土地买卖。

    田地一亩,收入也就一千来块,但是变成一幢宅基地卖掉,却可以卖几万。因此,有田地在公路边的,时时关注着行情,像持着飞速上涨的股票,随时待价而沽。

    李老汉的大儿子不缺钱,也就押着那些田地,如同押着宝一样,指望着价格一直往上涨着,并不急于出手。

    而小儿子,小儿媳在外打工不顺,在家好吃懒做,又迷上了赌博,家里的收入大多靠李老汉从田地上勤扒苦做,一点一滴省俭下来,本就眼红哥嫂,时不时让老汉从那边揩些油过来。

    田地一值钱,小儿子两口子心里彻底失衡了,也无心出去打工,整天在家里闹腾,寻着由头骂李老汉,说他昧了良心,一心偏袒老大,不得好死。

    李老婶跪在小儿子面前,也阻止不了家里摔碗扔盆以及骂骂咧咧的声音。

    找村里,说是家事,清官难断。

    李老汉整天被口水淹着,被指头戳着,一气之下,喝了农药,落个清静。

    世事变幻无常,在李老汉的坟头草长得如靠近公路那田地的草一样长时,政府严控,所有的田地不准买卖。

    微信,bieshanjushui。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已经上市并全网热销,有需要签名精装版的,微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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