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虾米去不远的隔壁市出差,带回来两袋当地特产——脆饼,短期已经被我消灭干净了!
一身儿的白芝麻,几层的酥脆,牙齿一碰上,落舌头的有,但嘴唇外面也会顺势漏着崩脆的薄酥直掉至下巴,所以每每吃它,得双手齐用拢住嘴部方圆几里,细细嚼出滋味来!
虾米说:这不就咱们小时候吃的方酥嘛!你还记得爷爷常去买的呐?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奶奶房里的灯柜儿上,有几样如今看不到的老古董,却一直留在记忆里。
一样儿是白瓷圆肚的糖瓶儿,瓶身外是古装孩童嬉戏的图案,每侧还不一样,有两只耳,印象中好似什么动物的造型儿;糖瓶里常年放绵白沙糖,因为奶奶爱用此做菜,它还配有自己的白瓷盖儿。
一样儿是大肚腩的玻璃罐,红色的旋转塑料盖儿,那里面会装些好吃的,比如方酥。
还有一样儿,就是上海产的麦乳精铁皮罐,麦乳精什么时候喝掉了,我们是不知道的,因为过一段时间,它又会满上了,谁在家里表现好,可能会被视为太皇太后的奶奶赏那么一杯喝喝。
方酥我们家当然不会自己做,爷爷会买回来,原先买街上哪家儿的我不记得了,但是有方酥吃也是表现好打赏得来的。
这个惯例,打我上初中起就破了。下了晚自习如果想吃点儿什么,爷爷自会主张泡两块方酥吃一下。撒子、胶面、京果粉也泡过,但是方酥干吃也香,也就更喜欢点儿。
后来出门住校,别人家时兴带了方便面去学校,也有继续带胶面的,不过那些个真的不是很爱吃,现在的理解——那是粗粮,总吃胃吃不消。
我依然是带方酥,爷爷觉得便宜实惠,我也这样认为。每次回家,爷爷都得先去徐嗲嗲那儿预定了,告诉他星期天下午来拿。
徐嗲嗲会做方酥,而且非常好吃。他的作坊很小,小到我只看到他拿棒冰纸点碳炉子……
其实徐嗲嗲是一个人守着一个大院子的。徐嗲嗲的大儿子曾经是我爸的朋友,后来生病去世了;徐嗲嗲的老伴儿也是奶奶的牌友,先他儿子走了一步;徐嗲嗲家门前的那棵柿子树,我们都在秋季解过馋……
如果是我去取预定的方酥,总是手里拽紧爷爷给我的钱,一分不少的数给徐嗲嗲,他已经卖得很便宜了。然后看那个矮小的白发白眉的老人,颤抖的把方酥一块块小心的装给我,他不做太多放家里,免得不新鲜。
怀抱着方酥,心中常常有隐隐的担心,而且把这份儿担心也跟虾米说过:若是哪天徐嗲嗲没了,我们是不是就吃不到了?
徐嗲嗲始终没去在外地的小儿子那儿生活,一个人在那个院子。后来听说,某年冬季在院后的那个河边口,驼着罗锅儿背的他,一个不小心栽进了水里……从此,就再没有了我去预定、取方酥的日子!
时隔这么多年,想要吃好东西不再需要表现好,也不需要省着抠着了,但是,能去哪儿找到那些老古董、老念想、老味道呐?怕是除了记忆里,再无它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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