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只是当时已惘然（八五）

连载:只是当时已惘然（八五）

电梯门一关，简宁就放开了陈曦，她一脸的落寞，斜靠在墙上，内心是无比的沮丧，原来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有怨有恨，原来安泰也是有怨的，我错了吗？这是我的错吗？她问自己。

陈曦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虽然他不知道简宁和安泰闹什么别扭，但他了解简宁，知道简宁的隐忍，如果不是极特别的事，简宁从不会和人过不去。简宁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眸子里的担心和怜惜，心里一暖，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简宁一进门，就进卧室匆匆梳洗，等着她出来的时候，音响里已经放着音乐，茶也已经沏好，栗子已经剥了快一碟子。

“这样好啊！有音乐听，有茶喝，还有栗子吃。”简宁坐下来喝茶吃栗子。陈曦却起身进了卫生间，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吹风机，他径直跪坐到简宁后面，给简宁吹头发。简宁怔了怔，眼里一热，强忍着没有流泪，默默地吃栗子。

“上次你在北京，我没有给你吹头发，”陈曦嗓子有些哑，“结果害得你发了烧，我后来后悔死了。对不起，简宁。”这些话他在心中憋了很久，今天总算说了出来。

简宁的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我还想问问你如果没有那个电话，你那晚是不是就不会走了？”身后陈曦轻轻地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从前是我太孟浪，考虑不周。”简宁停下来呆了一会儿，“可是我还是要坦白，如果你在那里，我为什么要走呢？”

简宁回过身来，看着陈曦的眼睛，四目相对的一刻，彼此心里都一片澄明。陈曦轻轻地拥住简宁，好久好久，他长叹一口气，低下头要吻简宁，简宁却掩住了他的嘴。她笑着拾起嗡嗡作响的吹风机，递给陈曦，陈曦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来继续给简宁吹头发。

“我们怎么办？如果你和郑大哥——”陈曦试探地问。

“别套路我！”简宁笑，“没有我们。即使我的未来没有光明！”

“哎！”陈曦笑着说，“那你就要相信‘晨曦’可以给你光明。”

简宁没有回答，陈曦内心有些忐忑。

吹好了头发之后，简宁解了手腕上的手绢，随便挽住头发，和陈曦对坐着喝茶，她托着腮看陈曦剥栗子，陈曦剥一个她吃一个，栗子绵甜口感极好，她吃得很香。

“我是不是太欺负你了？车子让给我骑，栗子给买还负责给剥？”简宁看着陈曦笑。

“你还想欺负谁？”陈曦不看简宁，把剥好的栗子放到她手里，简宁没有理会陈曦的话，只是把陈曦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她越来越凝重的神情让陈曦倍感压力。

“以后不要这样了，陈曦，到此为止吧！”简宁终于还是说了，虽然话语一如既往地轻柔，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陈曦心上，“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难道你真的要连朋友也不肯给我做，简老师？”陈曦把手抽回来，又继续剥栗子。

“我和你做不了朋友的！至少目前是。”

“因为你还爱着我？”陈曦把剥好的栗子放到盘子里，不看简宁。

“是。”

陈曦没成想简宁竟一口承认，他抬头看着简宁，简宁笑着看他，说得极其坦荡。“两个人如果真的可以变成友人，必须心里都要放的下彼此，放不下就怕会纠缠会自苦，何必自欺欺人呢？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怕我会越来越放不下。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美好吗？”

陈曦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居然是因为我的美好拒绝我呢？难道真的是同性相斥吗？还是你以为我是那个‘犹可说也’的‘士’呢？”他冷冷地说，“如果要我离开你，好，那你要陪我睡一夜，就今天晚上。”他专注于手里的栗子，细心地揭着粘在栗子上的内皮。

“好！”

简宁竟想也不想一口答应，陈曦手里的栗子“咣啷”掉到盘子里，他吃惊地看着简宁，简宁笑微微地看着他，如同春风拂过的花朵。

陈曦一时火起，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简宁跟前，拉起简宁，动手就去解简宁上衣的扣子，他挑衅地盯着简宁的眼睛，简宁却依然微笑着看着他，解到第三粒扣子的时候，他终于熬不住败下阵来，颓然地回到座位上，简宁竟不是逗弄自己，她竟是真的肯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傻瓜呢？”陈曦长叹一声，压抑下无尽的苦恼，“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的这一时之欢吗？”他内心十分沮丧，想起听白雪说的简宁的话，两个人好就一起睡好了，结婚并不重要，看来这并不是她的牢骚。

简宁把自己的扣子系上，坐回去继续吃栗子喝茶，看着陈曦板着脸剥栗子，心里被狠狠地扎了一下，自己最亏欠的还是他。

“你拿这个吓不住我的，”她笑盈盈地说，“我不觉得和你睡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我不用穿越大半个中国。”看着陈曦闷着头剥栗子不理自己，简宁故意逗陈曦。

“陈曦，你看着我。”她捧住陈曦的脸，“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睡，这不低贱，更不丢人，只会是快乐，你拿着这个威胁我，那不是投其所好吗？倘若因此你就忘了我，那我更是一举两得。”

陈曦看着简宁清亮的眸子，很好奇这样的事在她嘴里说出来竟光明纯洁，一点也不暧昧忸怩。

“我和安泰现在能相处和气，虽然我们今天有些争吵，就是因为我是真的放下了他，而和你我还真的不能，既然知道自己不能，我为什么还要招惹你呢？你要相信我，这样对你现在是最好的。”

陈曦捧住简宁的手，他的手又触碰到简宁腕子上的伤疤，简宁竟没有察觉。

“对我最好的，就是我们在一起。”陈曦又吻住那道疤痕，“我最反感地就是别人来安排我的生活，尤其是以为我好的名义。简，即使是你也不能。怎么样对我是最好，除了我没有谁能替我判定。

我不会上你的当了，你可以忘记安泰哥，那是因为安泰哥伤你，哀莫大于心死，你对他死了心，可是我们之间只有相爱没有相负，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就像你的父亲对你母亲的爱，多少年过去了，阿姨还不是一直爱着你的父亲？

你不用担心，我以后决不会纠缠你，让你为难，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再来找你。也请你相信我，我只会为你解决问题，而不会成为你的问题，以后我就远远地看着你，你结婚前我不会结婚，你结婚，爱人最好是我，不是我，我也替你欢喜。我只要你的幸福。别劝我，除了你的幸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幸福。

我随时等着你召唤我，我现在不会和你睡，如果只是一个晚上。我如果和你睡，那就要和你睡一辈子。”

他理理简宁额前的头发，拍拍简宁的脸，“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说了算？只要我自己不投降，何惧万千阻挡？”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清楚明白情深意长，把自己放得极低，感情却更见光明坦荡，在这样深挚热情的表白下，简宁竟不知怎样拒绝。

“你怕控制不住自己，我能，那你就听我的，跟着我的节奏就好了，我带着你，我是陈曦，你的晨曦，你清晨的阳光，走过黑暗，我保证我们的前面会是一个美好新世界。”

简宁呆呆地听着，当陈曦隔着茶几俯过身来吻她的时候，她竟不由自主地回吻了一下，而陈曦只是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然后就坐下来，笑着看她痴呆的样子。简宁这才如梦方醒，脸一下子红了。

“这个歌是什么歌？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陈曦问简宁，他赶忙化解简宁的尴尬，随手将剥好的栗子塞到简宁嘴里。

“你当然听过，这是《暮光之城》里面的插曲——Flightless Bird”

“Flightless Bird”，陈曦喃喃一句，

“‘折翼之鸟！”简宁回答。

“这个名字好。”陈曦笑着看简宁，“没有翅膀的爱呢！爱没有了翅膀，就永远也不会飞走了。”

简宁没有告诉他，这首歌的全名是Flightless Bird, American Mouth，后面还有一句“破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