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我是大鹏（下）
李白朗诵完，手机上出现一个“播放”按钮，腾小追一按——
屏幕上出现了一片大海，字幕显示出“北海”字样。一条叫鲲的大鱼出现在屏幕上，几千里长的鲲忽然化成了大鹏。大鹏在海岛上脱去鱼鳍，在天门张开羽毛。它随着大海的春流，迎着初升的朝阳，飞越高高的昆仑山，骄傲地翱翔在宇宙之间。它扇动翅膀，烟雾朦胧，沙土飞起，天色昏暗。五岳震动倒塌，百川冲破堤岸。
李白又惊讶、又激动，连连赞叹：“太像了，太像了！跟我想的简直一模一样！它怎么知道我的所思所想？”
“我的宝贝无所不能！”腾小追举起手机炫耀说，“这上面说，它能接收脑电波，分析你输入的内容，再根据你朗诵时的语气、语调，合成、再现你头脑中的影像。”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你这大诗人更厉害！”腾小追转而夸奖李白，“你太有想象力了！怎么能写出大鹏这样的神鸟？这简直就是一个神话的世界！”
“诶，我可不敢掠美，”李白忙说，“这个大鹏可是庄子的创造——庄子听说过吗？”
“听说过。”
“我在这篇赋里开头就提到了他：‘南华老仙，发天机于漆园。吐峥嵘之高论，开浩荡之奇言。’这个‘南华老仙’就是庄子。他写过一篇非常有名的文章叫《逍遥游》，里面开头就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里说的就是鲲鹏的故事，我的赋的开头就是从这来的。”
“噢，是这样，”腾小追问李白，“庄子已经写过了，你为什么还要写大鹏？”
“我写的大鹏，和庄子又有不同。你再往下看。”李白示意腾小追，继续看手机上的“意境再现”——
只见大鹏奔跑在大地上，高飞在太空中，横过云霄，冲过大海。在海上它飞溅出三千里的波涛腾空而起，向着九万里的高空迅速飞去。它的背脊高耸像巍峨的大山，翅膀扇动像纵横连绵的云。它一会儿向左旋转，一会儿向右盘旋。忽然就不见了，转眼又出现了。大鹏飞跃漫无边际的云空，到达高高的天门。它摇动大海的云气，扇动翅膀传出阵阵雷声。星斗转移，上天震动，高山摇晃，大海翻腾。
“额滴神啊！”腾小追看得目瞪口呆，不小心冒出了一句网络流行语。
“你说什么？”李白没听懂。
“我的天哪！”腾小追感叹道，“这也太牛了！太有力量、太有气魄了！”腾小追搜索着词汇，用最高级的形容词表达着自己的感受，“看完这一段‘再现’，让我想起两个成语，叫惊天动地、惊心动魄！”
“有如此震撼？”
“太震撼了！这哪是大鹏啊，这简直就是飞机，是火箭！”
“飞鸡？火剑？”李白听不懂，完全弄拧了。
“飞机是我们那里的一种能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它是钢铁造的，有翅膀，非常非常大，能装几百人；火箭也能飞上天，它比飞机更快，点火之后一瞬间就飞上高空看不见了！”腾小追尽量通俗地给李白讲解道。
“这么说，大鹏就像你们那里的飞机和火箭?”
“对。它们都有庞大的身躯,都能发出巨大的轰鸣,在天地之间穿梭、飞翔。不过，你这大鹏好像更厉害、更神奇，它比飞机和火箭飞得更高、更自由、更奔放！”
“告诉你吧，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接着往下看！”李白提醒腾小追。他们继续观看“意境再现”——
大鹏脚下围绕着彩虹，眼中闪耀着日月的光芒。它喷口气，在天地之间形成云彩；抖动羽毛，千里之内飞起雪花。它有时挥动强健的翅膀侧旋，有时腾起狂风直飞。烛龙神衔着烛光为它照明，闪电挥舞长鞭为它开路。它看三山就是几个土块，它看五湖就是一杯水。它一动有神相应，它一飞有道相从。能钓大鱼的任公子看见它停止了垂钓，善于射箭的有穷氏不敢拉弓放箭。他们扔下鱼竿和弓箭，仰天看着它发出无奈的长叹。
大鹏勇盛的姿态、雄壮的形象，在银河里望不到边际。向上触碰苍天，向下覆盖大地。开天的盘古瞪着眼不知如何是好，羲和靠在日边发出声声叹息。它繁盛的气势一直到达八方荒远的地方，遮蔽了大半个天下。它的胸脯对着太阳挡住了白天，一片模糊，什么东西都难以分辨。它突然间翻飞回转过来，立刻霞光普照，云雾消散。
…………
“快赐给我力量吧，我是大鹏！”腾小追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台词，张开双臂模仿大鹏飞翔，喊道，“我是宇宙之王，我本领高强，我为所欲为！”
“在你的眼里，大鹏是宇宙之王？”李白笑着问道。
“对呀，你看，那些神仙见了它都害怕，都愿意为它服务。烛龙神为它照明，闪电为它开路。盘古干瞪眼，羲和在叹息。”腾小追说，“它威力无边，为所欲为。它看三山就是几个土块，它看五湖就是一杯水。它是天地的中心，宇宙之王！”
“你想成为这样的宇宙之王？”
“当然想啦！”腾小追说，“我要是有大鹏那样的威力，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老师管，不怕别人欺负；我可以自己去闯天下！”
听了腾小追幼稚的想法，李白觉得挺有意思。
“你不是也想成为大鹏吗？”腾小追反问道，“你说，文章里的大鹏是不是写的就是你自己？”
“我早就仰慕大鹏的风范，”李白没有直接回答腾小追，“立志要像大鹏那样乘风破浪，冲破束缚，建功立业！”
“说得太好了！”腾小追感觉李白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他想了想说，“我帮你归纳一下，你看对不对：本文通过对大鹏的描写和歌颂，表达了作者乘风破浪、冲破束缚、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想象瑰丽奇伟，气势雄浑，给人以狂放洒脱的强烈印象。”腾小追用语文课上学过的给课文归纳中心思想的套路，对《大鹏赋》进行了概括和总结。
“不错，不错，有两下子啊！给我的评价也很高啊！”李白鼓励说，他对这种学生腔的评价、分析感到很新鲜。
腾小追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道：“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成为大鹏呢？”
“这……”李白一下子被问住了，“这可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因为我也在努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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