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灵族活动的冰川以南,就是极寒之地的边缘冰原。在忘界社会里,冰原最出名的就是黍岩酒了。冰原上不长庄稼,但沧海桑田,这片地区曾经是物饶的沃土,生长过繁茂的黍稷,时间让地层颠覆,将富庶匿藏。也只有忘界人懂得在冰原的岩层间寻找时光,挖掘出埋藏万年的黍种,酿造成最好的美酒。
冰原唯一的酒窖像颗鼓包,凸起在一望无际白茫茫的平原上。那个单薄的树皮屋子把厚厚的积雪当棉被盖,躲避外面撒野的寒风。它的烟口朝着正东方,时不时从里面咕咚排出一团温酒之后的白碳烟。酒窖老头叽叽叽的笑说:“喝完酒,咱们就喜欢朝着太阳放个屁!”
酒窖的大门则是永远正对着西方大敞着。因为酒窖最大的主顾盈影族在那个方向。酒窖西面两山相挟的山谷长得像根大舌头,叫出舌谷。它是一条长长的死路,出入盈影族的唯一通道,直舔向高耸的平顶。盈影族能跻身四大新望族,并不是因为它有多高的法术造诣,而是因为它运气好,占据了这块儿险要之地,在天然的屏障下发展壮大。盈影族人出入,都习惯到冰原小屋里喝上两桶黍岩酒。惹毛了打个赌,会叫一杯伪劣兽骨酒。喝成非人的,就把自己流放到风雪里不敢见人。但是预河鸣和预海明两兄弟是族脉,躲不了。
半个月前乐浩泽来这里喝了一桶黍岩酒,壮志踌躇摇着木珠子进了出舌谷,说一定能说动预河鸣出兵。结果灰溜溜的回来了,又喝一桶酒,下了几颗月光草莓就走了。紧接着乔叶翕也来这里喝了一桶黍岩酒。他什么也没说,喝完酒窜上一匹黑马,蹭蹭就往出舌谷里奔。他瘦弱的身体和轻薄的白袍子在风里像根鱼刺一样坚挺。酒窖老头扶着门框说:“这小子能成,好生意要来喽。”
乔叶翕的头发没有盈影族的葡萄卷儿和嫩黄色挑染,远远就被认出是个外人。接近正午,盈影族的妇女正好都堆集在平底边上搓衣服。有陌生人入谷,她们纷纷把盆子扣过来当鼓,手脚并用乒哩哐啷敲起来。她们看起来并不紧张,而是很兴奋。刚走了一个帅脸小鲜肉又来了一个气质超凡男。一个粗腰大妈探出脑袋往崖底下看,甩甩紧实的肉腰,操起洗衣水就朝崖底下泼去。洗衣水刚好落到乔叶翕旁边,开了一朵大水花,溅他脚上许多泥点子。
乔叶翕纹丝不动,只顾转着脑袋观察她们的言行和平顶的地形。
大妈把盆夹在胳肢窝上,笑嘻嘻的喊:“帅哥,干什么来的?”
乔叶翕昂起头看她们,早上的阳光刚好射到他的眼睛里。他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直迎阳光的时候,光线都像软了腿儿,被无形的力量拽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女人们哄笑的声音都停了。感觉暖日晒着的后背凉飕飕的。
“我找盈影族长,问冰下的事。”乔叶翕在马上扭了扭身体。
大妈放下手里的盆子又问:“你是什么人?”
“乔叶翕。”
女人们“哗”一片唏嘘,互相凑着耳根子嚼悄悄话。
预河鸣忽然从那些女士的大腿间钻了出来,他抬手挨个儿拍打她们的屁股,恶狠狠的喊叫:“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竟然敢朝大法师泼水。”骂完他又像个可爱的小朋友,把脑袋挂在平顶缘的铁栏杆上,左右摆着头对乔叶翕媚笑:“哟,大法师,看得起我盈影族。您请上来吧。”
预河鸣叫他弟弟准备好珍藏多年的极品黍岩酒招待乔叶翕,乐浩泽来的时候,他都只舍得拿了瓶二品的出来。他顺着蜿蜒盘旋的石头台阶下到出舌谷里,亲自把乔叶翕迎上平顶。他走在前面,腿短而行慢。乔叶翕看着也着急。
但是预河鸣的身体灵巧,他让自己的战团在平顶又大又光的镜面上为客人表演集体小步舞,自己像只小精灵在前面领头,他们看起来齐整一致。跳完舞,预河鸣就笑得比花儿还灿烂。他领着乔叶翕钻进岩缝,往自己木架的客厅里坐,边走边往脖子里扇风:“哎我们盈影族的小步舞最出名了,祖上算是民间艺术家吧呵呵。我们有那传统,一跳舞就开心。”
“喔,盈影族的祖上,在忘界里面是做什么的?”
预河鸣竖起拇指,得意的说:“圣母族宫殿背后那大广场,史上第一大!归我祖上打扫。那广场如何像镜面一样亮堂?都是祖上用猪鬃扫帚硬扫出来的!”
乔叶翕窝起嘴巴点点头:“嗯,有贡献。”
“大法师,请坐。”预河鸣把乔叶翕推到客座上,他的客厅与卧房之间的廊道上挤满了漂亮的男女,正往客厅里张望。自从他喝了华姆的鞋拔子酒恢复了功能,他房间里就很热闹,床板上再也没有少于三人,床腿也已经断过十次。
预河鸣狠狠瞪了瞪那些男女,啪啪把窗户关上,亲自给乔叶翕斟上一杯酒说:“您瞧得起了,我们盈影族没什么显赫的历史,但也已是屈指可数的新望族。我还以为您是为了攻打普多战团的事来的,原来是为了冰下。”
“先说冰下的事。我听说冰下是冰崖的族脉后人,他死前跑到沙漠里,指责陈予玲是恶魔。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都告诉了您哪些呢?”
“他本来是去佯装应召,杀那女人的。因为是那个女人灭了冰崖族。”
“我现在没有记忆。但我知道,我去神庙里找到过线索,有普多自己的信,也有如身亲历的时钟书。我所感受到的是,耳朵背后有火焰纹的人,都是肆无忌惮的杀戮者,是毁世的恶魔。跟冰下一样。除此以外?冰下还说过什么?”
预河鸣挪挪凳子,把脑袋凑到乔叶翕的侧腰处,眨巴着眼睛,挑起一个眉毛,神秘秘的问:“你们都以为圣母族,我们过去膜拜的主子,忘界尊荣的统领者,在这世界上都死光了哇?”他摇摇头,翘起嘴巴发了个夸张的“不”字音,接着压低声音继续说:“冰下说,普多其实并不是冰崖族人。她根本就是正宗的圣母族族脉呀!”
“她是圣母族族脉?”
“冰下确实这么说的。当年支持忘界天穹的浮流云被打碎,忘界坍塌,圣母族族长夜喜不知所踪。圣母族人涌到冰崖,用身体搭建参天巨树,想要撑住忘界天地,结果全部陪葬。”
“啊,是了,那就是我在用夜喜火发开启的时钟书里看到的景象。”
“在忘界坍塌之前,冰崖族在冰崖之巅往外抢救神谕,这时有人匆匆把一个黏糊糊的婴儿送到了冰崖族长手上。那个襁褓里的小女孩儿,耳朵后面刚被种上了火发,半边脸肿得像个通红的馒头。那就是圣母族刚出生的族脉,夜喜的女儿普多。冰崖族,不也是舔圣母族屎勾子的旧望族联盟吗?他们逃出忘界,族长把普多当亲身女儿一样养大。族长叫她普多公主,因为她确实是忘界的公主,尊贵的圣母族唯一生还的族脉。可惜这公主是个祸害,她勾引大法师祜叶行,”预河鸣停了一下,嬉皮笑脸眨了眨眼睛:“就是过去的你。她借助你的强大法术,带着你偷悟神谕里的永生大法。这本来就是守护神谕的冰崖族人难以原谅的罪恶。后来她还吸取死亡的力量,被冰崖族人发现。冰崖族人支走了她的护法,他们要烧死她,却被她灭了全族。”
平时总是一副扑克脸的乔叶翕,表情忽然生动起来。他嘴巴窝成一个圆,眼睛也有了点鼓动,他点点头说:“那么听起来她确实是个恶魔。”
预河鸣转了转脑袋说:“恕我直言了,您不也是吗?呵呵呵,换做我,我也抵不住永生的诱惑。祜叶行娶她,不是为了永生大法吗?后来祜叶行杀她,谁知道是为了履行正义,还是为了争抢时间呢?而且祜叶行也滥杀无辜,也使用死亡的力量。所以我真的搞不懂您,您这次来问冰下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至少现在的我,对履行正义和永生大法都不敢兴趣。我只是想为棉絮村的村民报仇,我已经知道杀死村民的凶手是谁了,她跟普多脱不了干系。”乔叶翕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预河鸣眼前。上面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的线条,看得预河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预河鸣翘起兰花指,用指头尖拈起一角,在眼前晃了晃:“哎哟不好意思,我看不得这么密密麻麻的东西。”说完他立刻把那片纸扔给了预海明。
预海明淬了一口:“呸,矫情,我们的战阵不都是密密麻麻。”虽然站在两米之外,但他手长,轻轻一挥就接了过去:“这是流沙族那帮兔崽子的暗号嘛。他们每天都往天上蹿无数个烟火,都是这样乱七八糟的线条,我们可看不懂。”
“这是从棉絮村那边传来的信号,有个叫越好的小朋友,他找到附近流沙族的人,向我传来这个信息。”
“说的什么呢?”预河鸣问。
“说棉絮村下有个叫隐诺者的组织,是隐诺者杀了棉絮村的村民,也是隐诺者想尽办法把我困在棉絮村50年。隐诺者称自己是普多的引路人,在祜叶行和普多的对立里,站在普多的一边。现在,隐诺者撺掇陈予玲来杀我。我希望尽可能的搞清楚事情,免得被她们合伙弄死了。当然,我已经有了主意,既然目标已经出现,我就会尽快把它解决掉。”
预河鸣一紧张,就习惯性的摸自己肚子。不过自从喝了华姆的鞋拔子酒,预河鸣的肚子已经恢复了平坦光滑的皮肉,自己摸着反而不太习惯。他的手在肚子上转了一圈,就顺着腰胯擦下去。他猜乔叶翕来这里还有别的目的,所以很努力的把眉毛眼睛皱在一起,像一团刚被人捏好的烧麦花,用为难的语调发声:“我已经猜到您的解决方法了。乐浩泽四处号集人马攻打普多战团。你要趁势加入他们。你还是来劝我加入的,对吧?”
“是的,隐诺者的地下洞穴千沟万道,机关重重,邪物肆行。想要弄住隐诺者,我只有活捉陈予玲,引蛇出洞。陈予玲现在战团庞大,势力遮天,我一个人不是她对手,为什么不抓住这次乐浩泽攒起来的机会呢?”
“那你一定知道,乐浩泽在这里耗了三天也没能劝服我。我不像其他族,对永生大法有那么大的兴趣,第一次我答应他去攻打琉璃族,为的只是弄点琉璃族脉的骨头,好解我身上兽骨酒的诅咒。现在这酒已经解了。我又想尽快生个儿子,为什么要去淌那浑水呢?”预河鸣得意的举起酒勺,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乐浩泽以为我介意的是身高。他那些天花乱坠的词语像擂鼓,现在都还在我脑子里回响,却没有一句劝到点子上。知道吗,我早就忘了身高。我的女神告诉我,只有勇气和利剑才能让人变得高大。”
乔叶翕难得咯咯笑,他觉得一个人好色好成这样也算是坦荡。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说:“我不会像乐浩泽一样劝你三天。我压根儿没有他那样的口才。不过就像你的女神所说,只有勇气和利剑能让人变的高大,这次可以是个机会,证明你是个真正望族的战士,而不是只会跳广场舞的小丑。我在这里安安静静住几天好了,等你答复。”
预河鸣夹起肩膀撇撇嘴,一滴酒从他嘴角逃了出来。他举起小手擦掉。
接着预河鸣在族里欢乐好几天,白天给乔叶翕安排歌舞,自己总是穿插在大片舞队里自娱自乐,傍晚扯着乔叶翕的袖子去看夕阳,平顶上一望无际的视野就是个天然的瞭望台,晚上他通宵达旦在自己房间里饮酒作乐,黎明起得居然比公鸡还早,扯着嗓子在崖缝里喊:“忘神,赐我儿子吧!我要生一百个儿子!”族人们每天被吵醒,感觉整块儿平顶都快被他的声波震裂了。结果大家没想到,喊了没几天,他的一个情人真的怀孕了。
预河鸣在平顶边缘搭了一个伸出去的简便木台,直指太阳的方向。他准备召集战团出发了,没有太多时间捣腾一个木台。但是他必须郑重其事履行一些感谢忘神的仪式。他把族人们聚集在一起,又让她的情人往那木台上站。
那个女孩子跟华姆长的有几分相像,圆圆的脸盘绽放着月光一样的光华。瘦高的身体外面裹着长长的红色鱼尾裙,一直拖到影子后面。她看看齐整的人群,又看看满脸堆笑的预河鸣。预河鸣弯弯的眼睛里有她明亮的身影,但看起来却不像自己。预河鸣抬起眉毛催促,她就战战兢兢的走上那个木台,往平顶缘上临空的地方走过去。万丈深渊就在她脚底,冷风从崖底倒灌上来把她的裙子撑成一把小伞。冷风一过,朝霞就被拨开,阳光像千条金色的小蛇,扑到那女孩儿的身上。族人们纷纷跪下去叫她族母。
接着预河鸣带领全族人开始歌颂忘神。那是预河鸣自己做的词曲,那调子乔叶翕终生难忘,难听得他想要拔下自己的指头,塞到耳朵里。歌颂完毕时,太阳的光芒已经让木台升温,女孩儿踩在木台上的光脚因为温度的升高变了颜色。她的脚上原本涂着嫩黄色的预显染料。她抬起一只脚展示给众人,已经变成了紫色。盈影族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问许多事。
预河鸣清清嗓子,昂起头大声宣布:“紫色,紫色是吉兆!”他捧起双手对着天,深情的说:“感谢忘神赐予我儿子,赐予好兆头。现在,我决定亲自率领我们的战团,我们要去加入新望族的阵营了。”
盈影族人也都跟着亢奋的欢呼起来。
乔叶翕有点摸不着门道,他把手指放在太阳穴上,朝预海明歪了歪头。
预海明拍着胸脯解释说:“我们每一代族脉都性子直烈,最爱喝兽骨酒打赌!赌输的结果就是非死即残。喝着喝着,人丁稀疏,奇胎怪骨,到这儿就剩我俩兄弟,没有族母,也没有正常的后代。所以对盈影族来说,族脉有后,就是忘神的恩赐,族母踩紫就是好兆头呀。”
“我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原来等的是个小姑娘的脚底变色?”
“您为什么不反过来想呢?正是因为大法师的诚意,才让整件事情变好,咱们族母的脚底才会预显大吉的紫色。”预海明眨了眨眼睛,他心里明白,预河鸣当然想跟着大法师混。预河鸣身体好了以后突然蠢蠢欲动,想用勇气和利剑证明自己的伟岸,但是他亲领战团的第一仗,一定不能输。乐浩泽那张好听的嘴巴可不是保障,大法师的加入才增长了他的信心。那女孩儿的紫色脚丫子,只不过在最后给了他一颗迷信的定心丸。
寒风从出舌谷呼啸而过,仪式那天过后,平顶上一夜就堆满了积雪,就算是在夏季,也常常会有这样的寒调从北部冰川突然袭来。按往常,盈影族人就会咒骂那冰封不解的北方,连带无辜的雪灵族也会被泼指一番。然而今天,预河鸣骑上高大俊朗的黑马,指着身后的平顶说:“看啊!连那些雪花都泛着紫光。”他插满阵旗的身体像个针堆,稍微吐口气都会招摇晃荡。他矮小的身体外面还挂了一件过于冗长的斗篷,风一吹就像个风筝想要把他带到天上去飘。
预河鸣裹了裹斗篷,盈影族的战团就集体跟着裹了裹斗篷。每个人的斗篷底下里裹满了狂舞乱撞雪花冰渣子,冻得瑟瑟发抖。他的战团已经像一条黑色的巨蟒,伸到了冰原酒窖的外面。预河鸣满身插得五颜六色,乔叶翕则一身单薄的白袍子,两人领在战团前面特别扎眼,就像这条巨蟒明亮的眼睛。
冰原酒屋里,几个忘界男人正在喝刚起窖的黍岩酒。
“普多那个强悍的娘们儿,在狐林大肆布防。”
“我有个亲戚在龙血族里,听说普多给他们下了三个字:至狐林!”
“真他妈简洁厉害!”
“你居然还有个望族的亲戚呀。”
“我舅爷的表弟他侄儿。”
那帮醉汉哈哈哈狂笑起来。
“就你那副熊样儿,你家亲戚能好到哪里去。你舅爷的表弟他侄儿,有种去应战吗?啊?哈哈哈。”
“有大法师坐镇,怕那小娘们儿干啥?大法师也下了狠话呀:活捉普多!”
酒屋里煮酒的炭烟一股股打出来,夹着谣言,比平时热闹有趣多了。酒窖老头子掀开厚帘布,追着炭烟屁股从屋里钻出来。他还像往常一样把手肘撑在门框上,眯着眼睛望向那条长长的战团,砸吧砸吧嘴说:“哟,预族长,您威武呀,这么大动静!得带多少酒上路呀?”不等预河鸣回答,他又朝乔叶翕抛个媚眼,递了杯热酒过去:“啧啧,谢啦您,给我弄笔大生意。”
乔叶翕弹了弹手上的冰渣子说:“大爷,您该谢谢预族长的儿子。”
“黍岩好酒,给我装上三马车,稳稳绑好吧。”预河鸣吆喝起来。
老头子故意撇了撇嘴,面露难色:“三马车黍原好酒,就是我去年的全部窖藏了。那我老头子今年还喝什么?其他老主顾今年还喝什么?朋友都不好得罪的,给你三马车,价格翻番怎样?”
预河鸣听了心里一阵不痛快,但他回头看看远处那泛着紫光的平顶,就什么怒火都排尽了。预河鸣抖抖身上的阵旗,对着老头“哈哈哈”大笑几声,就叫人去他的酒窖里搬酒了,扔给他双倍的钱,还凑了个整数。临走预河鸣坐在马上,用小短腿儿指着老头说:“多的钱,你就收着,等我得胜回来,儿子出生,我要到过黍原酒窖的人都知道,我预河鸣有个儿子了,还叫他血生!”
“放心族长,我的酒窖绝对顶得上大喇叭。八卦和真相都会在我这屋子里穿堂而过。”老头儿笑眯眯朝远去的战团挥手,直到他们消失在东南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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