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之为经典,是一种精神的提挈,至高、至纯、至情、至理。一卷在手,于字里行间与作者的灵魂相伴行走,一起遨游精神的殿堂,——让我们慢读词话,静观“人间”。
《人间词话》能比肩古人,亦有能超越古人之处,在于王国维深厚的古文功底和国学修养,能以现代思维为视角,体词入微,别出新界;另外也和王国维“忧生”、“忧世”的意识,能“静观人生哀乐”,向内发力有关——小词本为市井之声,在清王朝这个封建王朝美人迟暮之时,众芳芜秽,静安忧愤于时,借批评古词,来抒发情思,选择与批评之中有血泪深情,使得写作别有寄托。
该书是边创作边成形其“境界说”思想的:基本上1则-30则是境界说的酝酿准备期;31则-81则是境界说的阐发分析期;82则-125则是境界说的补正引申期。
书中警句俯拾皆是:如判断词之高下的,“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讲用字的准确的,“‘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讲词之神韵的,“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后主之词,神秀也。词至李后主而境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宋初晏、欧诸公皆自此出,而《花间》一派微矣。”讲词之生命意识的,“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宋道君皇帝《燕山亭》词亦略似之。然道君不过自道身世之戚,后主则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其大小固不同矣。”他的语言之美,美在既能含渊古声,彰显小词的风流蕴籍,又能显现代理性批判的沉郁严谨,读来如口嚼橄榄,开辟了新界。
王国维曾攻读叔本华和尼采的著作,并发表出评论文章,完全是从严格学术上把握西方哲学和美学的,所以能将西方哲学和美学思想与中国古典哲学和美学相融合,熔铸新文学理论以入旧词话之体,不论文藻,单看其气魄就已经是先声夺人了!
且看这最传颂之句:“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这三个创作的境界也是人生的境界,把中国古典词作和词人的思想行为融合为一,把思想行为和生命融合为一,把生命和宇宙和众生融合为一。王国维仿佛站在人生和人性的山巅之上,以真诚的情怀去追寻自身的信仰,能触摸到那高过生命的存在。
《人间词话》自诞生这一百多年来,被无数学词者奉为圭臬,因书中用心全在人间艰难处,言辞沉郁哀艳,后世所罕见;又有“境界说”的提出,使作者王国维成为我国20世纪词学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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