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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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煦手握着一根伸缩铁棍。铁棍看起来很细，但在它结结实实击打在我腿上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我尝试移动右腿。除了源源不断的钻心痛感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林煦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我。他走到我跟前，垂眼看着动弹不得却还在尽力移动身体的我，一脚踩了下来。
咔的一声。我的脚踝仿佛在这一瞬间抽离了我的身体。清醒地看着林煦不仅用脚踩，而且继续碾压着我的脚踝，我几乎要被疼痛淹没、无法呼吸。
“求求你……”我忍不住哭起来，呜咽着，伸手抱住他的腿，想让他不再折磨我的伤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林煦看着我，偏了偏头，嘴唇翕动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收回了脚，却扬起了手中的铁棍，继续砸了下来。
原本就失去知觉只剩下痛觉的小腿，挨着他一下接一下的击打，我感觉我的大腿以下部位已经断了。大概骨头也……已经裂开了。
“林煦，林煦！别打了！”抱着他的腿的我，此刻哭喊着哀求他，“我跟你走！”
听到我的话，林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缓缓收回铁棍，从裤口袋里掏出黑色装袋，套在铁棍上，转身放回电动车的后备箱。突然他瞥向我，轻轻笑了一声：“跟我走？你现在能走吗？”
我一愣，两手撑在地上，刚要站起来，还不及我反应，林煦蹲下来，干脆扛起我，像扛着一袋米那样走到电动车边，重新把我放在电动车座位上。依旧像刚才那样，他跨坐在我身后，两手握着车把手，飞快地开车驶离。
脑袋昏沉沉的，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眼泪止不住地流。秋天的风吹在脸上很凉，我却感觉自己脸上的泪痕火辣辣地疼。林煦没有说话，安静得可怕的夜晚，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我零碎的抽泣声。
果不其然，林煦开车把我带到了外婆家。看着这栋我从小长大的别墅、也是我在几天前刚刚逃离的别墅，我一时觉得，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锁完车，林煦把我抱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我以为他会把我放到沙发或者床上，没想到他一打开门就把我扔在了地上。
毫无防备地从高处摔在地板上，我因为屁股硌得生疼而皱起了脸。林煦打开灯，看见我扭曲的表情，又笑了起来：“陈繁生，你可真是又重，又丑。”
我没有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我不能走路，也就等于不能从这里逃走。此刻林煦就这样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却没有任何动作。我们两个就要一直呆在门口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右腿现在是什么状况，看上去像是红肿了一大圈，高跟鞋倒是牢固得很。爬进房间去休息吧？既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不能再去猜想即将发生的事情，不如乖乖认命吧。林煦要折磨我、杀了我，我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了。
这样想着，我挪动着身体，像个新生学步的孩子那样，两手撑在地上一点一点前进。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我的姿势有多丑。穿着黑色套装，衬衫因为扭转身体被拉到腰际，本就紧绷的一字裙此刻发出咔咔的声音。我拖着一条耷拉在后头的腿向前，使劲屈着左腿，跟着移动的速度在地上摩擦着，此时模样肯定滑稽至极。
林煦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抱着手臂看着我。我也顾不上那么多，还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向前爬着。
我来到房间门口，仰头看到面前紧关的房门，正要伸手去打开，猛地被林煦拉住了手腕。
“看你爬来爬去的游戏也差不多了。”他说道，“现在你可别想进去。”
他又想要干什么？心里浮现出烦躁，但我害怕自己如果不按照他的想法来，我的左腿可能会在接下来被他打断。
我看着林煦，他用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盯着我，眼睛里意外地带着笑意，却显得对他自己的想法讳莫如深。
林煦俯下身来：“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得重不重，不过既然还能爬，我看就没有太大关系吧？”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我的腿十有八九是比骨折更严重的伤！不知道林煦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敢开口和他对峙。但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我的腿会不会永远就这样废了……
“今天你就呆在这里睡吧。”林煦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能站起来就自己过去。”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
今天就要这么结束了吗？我还活着？我跟这个杀人犯正共处一室？我顿时感觉诧异，想着是不是还得对林煦放我一条生路而感恩戴德。摇了摇头，我只需要听从他说的话就够了。
伸手扒着门，以坐在地上的姿态使左腿支撑起来，但我很快就发现，用手撑着门和墙还远远不够，我的左腿根本就用不上力。矮一些的物件只有沙发和茶几，如果我在那里用两手撑着发力，就能直接靠左腿站起来。
我用双手撑着沙发和茶几，摇晃着身体，终于凭左腿站起身来，跳着摔进了沙发里。右腿依旧很疼，但相比刚才那样像骨头裂开一般火烧的疼，现在更多的是麻木。应该说我的右腿就像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能被我所控制。
突然从裙子的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我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里背对着我的林煦，迅速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韩真涛的声音传了出来：“睡了吗？”
听到他询问时的温和语气，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抽泣声发出来，然后松手，轻轻嗯了一声。
“我刚刚开完会回家，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繁生，改天再约一起吃饭吧？我……”
还不及我听完韩真涛说了什么，林煦已经大步走来，一把夺走我的手机，贴在耳边静静听着。
“林煦！”在我担心会发生什么、紧张地喊出他的名字时，林煦已然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握在手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喜欢他？”
“是的。”我毫不犹豫地坦诚回答他。下一秒开始害怕林煦可能会对韩真涛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又补充道：“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嗯？看他说的话，可不像是‘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林煦露出笑脸，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睛显然和他的表情相悖。他在沙发外侧坐下，冲我挥了挥手机，模仿着韩真涛的语气说：“繁生，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我的想法了。”说完他低声笑了起来：“你觉得当他说完这句话，听到你把电话挂掉，会是什么心情？”
我心里一揪。韩真涛也是个敏感的人，他肯定会觉得我在拒绝他、或是在逃避他。如果不能把我的真实想法回应给他的话，我又会错过一次机会。
这样揣摩着韩真涛的心情，我扑上去想拿到自己的手机，却被林煦躲开，我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顶，随即揉搓着我的头发：“我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情，你也别想再和他有接触。”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会让我从这里踏出去一步了是吗？我立刻缩回身子，蜷在沙发的另一头，右腿可笑地亘在我和林煦的中间，让我想要用手把它放回自己的身边。
林煦不知如何打开了手机侧边的卡槽，拿出了我手机中的SIM卡，将手机扔还给我。他站起身，用那双没有高光的眼睛看着我：“乖乖呆在这里。如果你表现得好，我说不定会考虑让你出去。”说完他又转身走进了厨房。
我没能看到他在厨房里究竟做些什么。但只要回想到那天早上打开冰箱看到的东西，我就开始浑身冒冷汗，生理性的不适使我忍不住想要呕吐。他可能杀害了更多的人，并且将他们肢解。林煦此时可能正在处理尸体。
不敢多去猜想，可脑海中的画面就是挥之不去。那不是梦魇，而是真真切切摆在我面前的事实。我抱着头钻在沙发里，未干的眼泪凉飕飕地提醒我现在的处境。今天哭了几次、哭了多久？我不知道。胡乱地用袖口擦拭着脸，我感觉自己的脸被摩擦得生疼。
既然被林煦打折了腿，也无法从这里出去，我只能放弃一切抵抗、以及能让我心存希望的假设。眼皮越来越重，我不想再经历这样可怕的折腾了。如果就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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